深夜,“拾遗斋”古董店的卷帘门被拍得山响,金属扭曲的呻吟在寂静的老街格外刺耳。
不是客人该来的时辰。
林溪从一堆泛黄的线装书里抬起头,眉心习惯性地蹙起。
指尖还残留着刚擦拭一枚生锈铜钱的土腥气。
窗外霓虹的残光透过缝隙,在他清瘦的脸上切割出明暗的沟壑。
二十六岁,眼神却沉淀着远超年龄的疲惫,像蒙尘的古玉。
“林老板!
开门啊!
救命!
它要出来了!”
门外是变了调的尖叫,属于最近很火的探灵主播小鹿。
林溪无声地叹了口气。
麻烦总是自己找上门。
他慢吞吞起身,老旧的地板在他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没等他走到门边,卷帘门“哗啦”一声被外力猛地向上一顶,一道身影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惊恐的呜咽滚了进来。
是小鹿。
她标志性的双马尾散乱不堪,脸上糊着暗红的血渍和黑色的污迹,昂贵的首播设备只剩半截挂绳还缠在手腕上,屏幕碎裂成蛛网。
她看到林溪,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手脚并用地爬过来,指甲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林老板!
救救我!
它…它追来了!”
她语无伦次,染血的手指死死抓住林溪的裤脚,留下黏腻的指印。
她另一只手颤抖着举起那部屏幕碎裂的手机,屏幕顽强地亮着微光,显示着首播间的后台预览画面。
画面里,正是“拾遗斋”的店内景象!
角度有些诡异,像是从天花板上俯拍。
林溪自己站在柜台前,垂着眼,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轮廓分明。
然而,就在他身后,一个模糊的、穿着惨白长裙的身影正无声无息地从阴影里“渗”出来。
那身影没有脸,只有一团蠕动着的、更深沉的黑暗,一只枯槁的、指甲尖长的手,正缓缓探向林溪的后脖颈!
寒气,并非来自空调,而是从脊椎骨缝里瞬间炸开,瞬间蔓延至西肢百骸。
林溪瞳孔微缩。
“它…它从手机里爬出来了!
就在我首播的时候!”
小鹿的声音带着崩溃的哭腔,“它跟着信号…它跟着我来了!
林老板,你不是懂这些吗?
求求你…”林溪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那惊悚的画面移开,落在小鹿惊恐扭曲的脸上,又缓缓扫过她身后洞开的、仿佛通往深渊的店门。
街道死寂,连风声都停了。
他没有回应小鹿的哀求,右手却无声地滑向柜台下方。
指尖触碰到冰冷、布满铜锈的刻痕——那是林家祖传的**青铜罗庚**。
就在他手指扣住罗庚边缘的刹那,那沉寂的古物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唤醒!
嗡——!
掌心传来一阵剧痛!
罗庚中心的磁针以前所未有的疯狂速度旋转起来,瞬间化作一道银色的虚影,针尖带着刺骨的寒意,狠狠地刺入林溪紧握着它的掌心!
“呃!”
林溪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温热的血液顺着罗庚的凹槽迅速蔓延,将那些古老的星宿刻痕染成暗红。
血液并未滴落,反而像被罗庚吸收,沿着刻痕流淌,发出极细微的、仿佛无数人低语的嘶嘶声。
爷爷临终前咳着血说的话,像冰冷的铁锥再次凿进脑海:“小溪…林家男丁…咳咳…活不过三十岁…这是命…也是债…因为我们渡的…是世人熬不了的孽…”掌心剧痛,罗庚滚烫。
门外,更深沉的黑暗似乎在凝聚。
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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