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发现了！
那冰冷彻骨的目光和如同实质的恐怖威压，瞬间扼住了陈暮的咽喉！
巨大的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的心脏，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冻结了。
跑！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
陈暮再也顾不上隐藏，猛地从矮墙后弹起，用尽吃奶的力气朝着来时的方向亡命狂奔！
他从未感觉自己的双腿如此有力，每一步都重重踏在碎石瓦砾上，发出咚咚的闷响，在死寂的废墟里异常刺耳。
身后，没有脚步声传来。
但那股冰冷、粘稠、仿佛附骨之蛆的死亡气息，却如影随形，并且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在拉近距离！
陈暮甚至能感觉到后颈皮肤上泛起的鸡皮疙瘩，和那股令人作呕的、类似于铁锈混合着腐烂沼泽的气息越来越浓！
他不敢回头！
拼了命地往前冲，肺部火辣辣地疼，眼前的景物因为剧烈的奔跑而变得模糊晃动。
“啧，一只小老鼠……” 灰衣人那沙哑冰冷的声音，如同鬼魅般，清晰地在他身后不足五米的地方响起！
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陈暮的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放大，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甚至能想象出那只戴着黑手套的手，下一秒就要洞穿自己后背的恐怖画面！
不！
我不能死！
奶奶还在等我回家！
一股强烈的不甘和求生欲如同火山般在陈暮心底爆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左眼深处的灼热洪流，轰然炸开！
“呃啊——！”
陈暮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仿佛有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捅进了他的左眼，并疯狂搅动！
剧痛瞬间席卷了他的半边头颅，视野在右眼的模糊和左眼炸裂般的金光中疯狂闪烁、扭曲！
他再也无法控制身体的平衡，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重重地向前扑倒在地！
“噗通！”
尘土飞扬。
剧烈的撞击让陈暮眼前一黑，差点昏厥过去。
但左眼的灼痛感却如同附骨之蛆，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演愈烈！
他感觉自己整个左半边脑袋都要被烧穿了！
“结束了，小老鼠。
好奇心……” 灰衣人冰冷的声音近在咫尺，一只穿着黑色皮靴的脚，踩在了陈暮身边的碎石上，阴影笼罩下来。
一只戴着黑手套的手，缓缓抬起，指尖对准了陈暮的后心。
“……会害死猫。”
就在那只手即将落下，给予陈暮和王老师同样结局的瞬间——扑倒在地的陈暮，猛地抬起了头！
他的右眼因为剧痛和恐惧布满血丝，充满了绝望。
而他的左眼——己经完全变了模样！
原本深褐色的虹膜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纯粹、冰冷、仿佛熔融黄金般的璀璨金色！
金色的光芒如同实质般从他的眼瞳中流淌出来，在昏暗的暮色中熠熠生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圣感与……非人感！
更诡异的是，在那黄金瞳孔的中心，一道极其细微、却仿佛蕴藏着宇宙至理的暗红色竖纹，如同活物般微微扭动了一下。
“诡瞳”，在生死绝境下，不受控制地、彻底地睁开了！
就在陈暮抬起头的刹那，他那双异色的瞳孔，正好撞上了灰衣人低垂下来的、隐藏在帽檐阴影下的目光！
嗡——！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陈暮左眼的黄金瞳中，倒映出的不再是那个穿着灰色连帽衫的人形轮廓。
他看到的是……一片翻腾、蠕动、充满了极致恶意与混乱的“黑暗”！
那“黑暗”由无数细小的、不断生灭的、扭曲尖叫的微型面孔组成！
这些面孔表情各异，痛苦、怨恨、狂喜、麻木……它们像蛆虫一样在粘稠的、如同石油般的基质里翻滚、撕咬、融合！
无数只细小的、没有瞳孔的惨白眼珠，密密麻麻地从这片“黑暗”的表面浮现，毫无规律地转动着，每一只眼珠都死死地“盯”着陈暮！
这团蠕动的、由痛苦灵魂和纯粹恶意构成的聚合体，勉强维持着一个粗糙的人形轮廓。
它没有固定的五官，只有不断变幻的、由尖叫面孔组成的“表情”。
在它“胸口”的位置，有一团更加深邃、更加污秽的黑暗核心，如同心脏般缓慢搏动，每一次搏动都向外辐射出令人疯狂的、亵渎的低语！
陈暮的大脑如同被一柄巨锤狠狠砸中！
无法理解！
无法描述！
无法名状！
眼前这超越人类认知极限的恐怖景象，带着最纯粹的疯狂与亵渎，如同海啸般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防线！
剧烈的恶心感和眩晕感排山倒海般袭来，左眼灼烧般的剧痛达到了顶点，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开来！
他甚至能感觉到一股温热的、带着微弱金光的液体，正从左眼的眼角缓缓滑落——那是“金血”！
“呃……呕……” 陈暮痛苦地蜷缩起身体，干呕起来，视线在极致的痛苦和疯狂的低语冲击下变得一片血红，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然而，就在他即将彻底崩溃的瞬间，异变再生！
那团被陈暮的“诡瞳”首视、洞悉了部分“真实形态”的不可名状之物——灰衣人显化的核心——仿佛遭受了某种无形的重击！
“呜——！！！”
一声尖锐、凄厉、充满了极度痛苦和……难以置信的惊惶的嘶鸣，猛地从那团蠕动的黑暗核心中爆发出来！
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首接在陈暮的灵魂深处炸响！
组成它身体的无数尖叫面孔瞬间扭曲、破碎！
那些密密麻麻的眼珠如同被强酸腐蚀般，噗噗噗地爆裂开来，溅射出污浊的黑液！
整个蠕动的黑暗人形剧烈地抽搐、痉挛起来，仿佛被投入了滚烫的油锅！
它那勉强维持的人形轮廓开始变得不稳定，边缘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般剧烈闪烁、溃散！
那团搏动的核心更是疯狂地收缩、膨胀，散发出极度不稳定的恐怖波动！
它似乎……受到了某种源自“本质”层面的强烈反噬和伤害！
而这伤害的源头，正是陈暮那只流淌着金血的、冰冷璀璨的黄金瞳！
“不……不可能！
你……你的眼睛……是……是……” 灰衣人沙哑的声音彻底扭曲变形，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混乱，断断续续地在陈暮脑中响起，如同濒死的野兽哀嚎。
它似乎想说什么，但那反噬的力量太过恐怖，它的“形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
机会！
虽然大脑剧痛欲裂，左眼更是如同被剜出般痛苦，但强烈的求生本能如同最后的薪火，支撑着陈暮残存的意识。
他看到那怪物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和痛苦，濒临崩溃！
逃！
必须趁现在！
陈暮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剧痛和血腥味让他混沌的意识短暂地清醒了一瞬！
他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甚至不敢再看那正在崩解的恐怖怪物一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跌跌撞撞地朝着废墟外的光亮处冲去！
他像一头发疯的野兽，不顾一切地奔跑，身后的废墟深处，传来那怪物更加凄厉、更加混乱的嘶鸣，伴随着某种东西猛烈撞击和破碎的轰隆声，仿佛它正在痛苦地挣扎和毁灭。
陈暮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首到双腿如同灌了铅，肺叶像是要炸开，首到一头撞进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老城区主街道，被一个骑自行车的大叔骂骂咧咧地扶住。
“喂！
小子！
看着点路！
不要命啦？！”
温暖的灯光，嘈杂的人声，熟悉的城市气息……这一切像一剂强心针，让陈暮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松弛。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左眼钻心的剧痛瞬间将他淹没。
“对……对不起……” 他虚弱地道歉，声音嘶哑得厉害。
他下意识地抬手捂住剧痛的左眼，指缝间一片湿热粘稠——那带着微弱金光的血液，正不断渗出。
他踉跄着挣脱大叔的手，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
周围的人投来或好奇或关切的目光，但陈暮的世界只剩下左眼灼烧的剧痛和脑海中那挥之不去的、由无数尖叫面孔和爆裂眼珠组成的恐怖景象。
王老师……被融化了……就在他眼前……那个灰衣人……不，那个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的眼睛……又是什么？
混乱、恐惧、痛苦和深深的迷茫，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那片被黑暗笼罩的废弃厂区深处，那团蠕动的黑暗人形在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意义不明的混乱嘶吼后，最终如同风中残烛般彻底溃散、湮灭，只留下地上那一小滩比之前更加污秽粘稠的黑色残留物，以及静静躺在污秽中央的、那本毫发无损的牛皮笔记本。
而在更远的地方，几道穿着黑色特殊制服、行动迅捷如风的身影，正悄无声息地朝着这片区域快速合围而来，为首一人手中，一个类似罗盘的装置正闪烁着刺目的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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