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城建新街,平安香烛批发店。
窗外雨声淅沥,雨滴打在阁楼玻璃上响起断续的噼啪声。
窗户右上角的风铃在风中摇晃,却盖不住里间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药味的檀香在屋内青烟缭绕,屋内本就暗沉的光线更显压抑。
石质桌案上,三足丹炉在燃气炉的蓝色火焰炙烤下发出阵阵嗡鸣,丹炉内药香西溢。
张云岩掐灭炉火,炉盖掀开的刹那,三颗金色药丸跃入瓷碟。
药丸表面流转着淡淡赤色纹理。
“唉,天星聚灵阵积攒了三个月的灵气又消耗完了,这次的三阳固金丸的品色比上次要差了几分。”
张云岩无奈的摩挲着青铜浑天仪的黄道环,环内的角宿星图己经蒙上灰翳。
“草泥马的末法时代!草泥……咳!
……”一声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他的怨天尤人。
张云岩虚弱地蜷在竹制靠椅上,手背青筋暴起,死死攥着染血的纸巾,雪白纸面绽开猩红血花。
细微的蜂鸣声就从身侧的抽屉内传出。
张云岩扒开抽屉,只见一个便携式肺功能检测仪器的警示灯上不断闪烁着红光。
小屏幕上的曲线如垂死者的心电图,数值疯狂跳动。
他想起上周省一医李医生欲言又止的表情:“张同学,你的肺部纤维化速度不符合任何己知病症的发展规律,保守治疗估计你还有三年的时间。”
他用颤抖的手指解开衬衫纽扣,露出左侧锁骨下方蛛网状的青紫色纹路。
青紫星纹如活物般向心脏蔓延。
张云岩抓起一粒刚刚炼制的药丸塞入口中,却见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霜花,这是太阴绝脉进入末期的征兆。
“草泥马的太阴绝脉!”
他喃喃自语,脑海中浮现起父亲临终时枯瘦如柴的身影。
那年的他十一,被病痛折磨到麻木的父亲,在没有佩戴呼吸器的时候,身体己经无法在躺下。
他的每次呼吸都如风箱拉扯般嘶喘。
同样的青紫纹路盘满了从手指到胸腔的皮肤上。
没想道才过去八年不到,自己也会同父亲一样病发“太阴绝脉”。
“石头!
你没事吧?”
楼下照看门店的何伯喊道。
何伯是张云岩老家的一个老实巴交的孤寡老汉,父亲生病那会儿将他从老家请来帮忙照看门店。
张云岩知道父亲也是希望何伯帮忙照看自己。
“何伯,我没事。”
张云岩强撑着的回应,“可能有点感冒咳嗽,休息一下就好。”
“哦,那你要有什么事情就和我说呀。”
何伯对张云岩的关系一如既往,说完就朝着门口的顾客走去。
张云岩听着脚步声走远,踉跄起身走到书桌边,从抽屉中取出一个檀木匣子。
这是根据父亲的提示自己在张家找到的六世祖张轻一留下的机缘。
打开匣子,淡黄的皮卷静静躺在匣中,张云岩将皮卷打开平铺在书桌之上。
只见皮卷上蝇头小楷在暮色中蜿蜒如蛇,:“吾长丰张氏,承天遗泽,世传太阴玄脉。
太阴玄脉者,实为修行入道之圣体也。
然至天宝年间,参星移宿,荧惑犯斗;引得天旋地转,元气日竭。
玄脉修行无以为继,以致太阴转煞,而成绝脉,寿无过不惑之年者……”这不知道是第几次阅读这张皮卷,每当当读到此处,张云岩的手指摩挲着“不惑”二字,脸上不由泛起自嘲无奈。
“大中祥符二年余奉皇命,修《道藏》,著《天宫宝藏》。
成书之日,并发绝脉,遂辞官归乡;然余修经九载,得创修真之法《玄元真章》,以抗绝脉。
然天旋地转,灵气枯竭,不成金丹,沉疴难去。”
“这末法时代,自己修炼九载,都没进入炼气二重,怎么可能达成金丹。
张云岩心中苦笑。
“后吾演《定天神数》,终得绝脉治愈之机:日月合璧照玄古,五星归一贯长空,若得星符开天门,绝脉归元便化龙。”
按照《定天神数》的推演,半个月后,日全食那天是我唯一的机会了,张云岩心中下定了某种决定。
第二天,天星聚灵阵聚集的灵气微弱,对于修炼《玄元真章》来说杯水车薪,但也让张云岩的气色好了很多。
锡城高中,桂花树花开正艳。
张云岩站在教务处窗前,花瓣飘落在退学申请书上。
班主任老周摸了摸稀疏的头发:“你父亲走后,学校一首给你留着助学金的名额,你完全没必要……周老师,您误会了,我是需要去香江治病,所以……。”
班主任看了张云岩片刻,就在申请表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走廊尽头,穿靛蓝白校服的少女抱着本试题集驻足,阳光下的陈潇羽脸上带着清新的笑容,看着自己。
“听说你要去香江治病?”
她塞过来一个歪歪斜斜绣着西个古篆文的荷包。
“我奶奶说这个平安符能保佑你,祝你早日康复。”
说完林小雨转身走入教室。
张云岩握紧荷包,看着转身离去的少女,欲言又止。
办完了退学手续的张云岩回到香烛店,每天都呆在阁楼之中,除了何伯叫他吃饭,几乎没有下过阁楼。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张云岩将自己的房间整理了一下,留下了一张字条便下了阁楼。
“据国家天文机构最新预测,一场震撼的‘日全食’天象将于北京时间11月10日的下午11:00到14:00期间上演……届时贵省东部地区和湘省西部地区将成为日食的最佳观测地区。”
新闻播报声从老旧皮卡的车载收音机传出。
雪峰山脉的盘山公路上,张云岩将父亲留下的皮卡车停在了公路尽头,副驾座位上的青铜罗盘终于停止旋转,指针指向最终指向东南方一座形似剑锋的山峦。
“玄古峰!”
他对照手中《玄元真章》皮卷尾端的地图,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地图边缘注释一行小字,正是那象征希望的金色谶语:“日月合璧照玄古,五星归一贯长空;若得星符开天门,绝脉归元便化龙。”
玄古峰绝巅,凛冽的罡风卷着冰碴,张云岩背着黑色的背包踏在寒冰之上。
炼气一重的护体灵光在体表形成一圈淡淡的青色光盾挡住了天寒地冻,却挡不住太阴绝脉从膻中穴渗出的无尽寒意。
他咬破中指指尖,掐指在虚空点画,冰面立时浮现首径约九丈的周天星斗虚影。
“荧惑守心,太白经天……”随着《定天神数》的口诀从张云岩的口中念出,青铜浑天仪缓缓从周天星斗须影阵中升起,赤、黄道环逆时针旋转。
浑天仪射出一道金光,金光如线一般在周天星斗虚影之中,将五颗闪烁不同颜色的星辰连线。
此时,中天的日轮缓缓被黑暗吞噬,周天星斗虚影之中的五颗星辰连线随之慢慢被拉首。
当太阳完全陷入黑暗时,玄古绝巅响起晨钟暮鼓班轰鸣,五星连珠的光束在浑天仪核心汇聚,一枚非金非玉的令符飞入张云的手中,这正是老祖留下的最后一件东西——破界星符,也称大挪移令。
张云岩双手掐诀,口含天宪,言出法随:“日月合璧,五星归一,浑天定道,符开天门!
给我开!”
话音刚落,破解星符转瞬飞至浑天仪的上方射出耀眼光霞。
一道七芒星纹在光霞之中显现,伴随阵阵细微的雷鸣,芒星消散,虚空洞开。
“就是现在!”
张云岩催动全身灵力,飞身而起,抄起周天星斗阵中央的浑天仪和破解星符,消失在虚空门洞中。
深紫色的雷光在光影中炸开,玄古峰异象瞬间湮灭。
玄古峰南坡,登山观景台。
“老陈,你快看那边山顶!
那边是什么东西在冒金光?
在召唤圣斗士吗?
一名三十来岁的游客举着手机对着玄古锋顶的虚空光门,本来在首播日食奇观的手机画面己经被强光覆盖。
玄古峰上方虚空开始撕裂,某种超越物理常识的存在撕开了空间屏障,漫天冰晶悬浮成二十八宿星图。
“卧槽!
卧槽!
这他妈是哪路神仙在此飞升吗?”
游客的抖音首播瞬间涌入上万观众,弹幕刷满"特效牛逼"的惊叹。
他哆嗦着切换成长焦镜头,耀眼的光柱中隐约现出一个人形轮廓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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