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之口

＞我成了心理咨询师，却发现城市爆发情绪瘟疫。＞愤怒的人手臂铁锤化砸烂诊室，

嫉妒者眼中长出毒蛇。＞直到我发现自己也变异了——每当吞噬他人痛苦，

掌心便裂开一张饕餮之口。＞新闻里出现巨大阴影吞噬城市，

我认出那是童年噩梦中追我的怪物。＞人们说它是瘟疫源头，我却走向它。＞“别过去！

它吞噬一切情绪！”人们尖叫。＞我举起裂口的手：“不，它饿了太久，该被喂饱了。

”---碎玻璃像一场骤降的冰雹，哗啦啦砸在昂贵的地毯上，

溅起的晶莹碎片带着一种残忍的美感。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廉价香薰被打翻后的浓烈气味，

还有一丝……金属摩擦后留下的、滚烫的铁腥气。我，陈默，

穿着那身皱巴巴、试图显得专业的白大褂，此刻却狼狈地蜷缩在巨大的红木办公桌下面，

心脏在肋骨后面擂鼓，每一次跳动都震得耳膜嗡嗡作响。桌面上方，

传来沉重的、令人牙酸的撞击声。咚！又是一声！整张厚实的实木桌面都在震颤，

灰尘簌簌落下，呛得我喉咙发痒。透过桌腿的缝隙，我看到一双穿着廉价磨砂皮鞋的脚，

正狂暴地原地踩踏着。脚的主人，就在几分钟前，

还是我今天的最后一位预约客户——王建国，

一个被公司裁员和老婆闹离婚双重夹击的中年男人。他进来时，

那身洗得发白的夹克和眼底浓得化不开的绝望，让我几乎能触摸到他沉重的呼吸。“我完了，

陈医生，”他瘫在沙发里，声音像砂纸摩擦，“什么都没了，

什么都没了……我他妈像个废物……”我按部就班地引导，试图撬开他情绪的死结，

用那些教科书上温和而有效的技巧。但绝望像沥青一样裹住了他。他开始语无伦次，

咒骂上司的无耻，控诉妻子的背叛，最后，

所有的语言都汇聚成一股无法抑制的、火山喷发般的狂怒。“操他妈的！操他妈的世界！

”他猛地站起来，脖子上的青筋暴凸如蚯蚓，眼白瞬间被蛛网般的血丝爬满。然后，

就在我眼前，他的右臂发生了恐怖的变化。

皮肤下的骨骼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湿木头被强行折断的嘎吱声，

肌肉纤维疯狂地扭曲、膨胀、硬化！布料撕裂，

一条覆盖着粗糙、冰冷金属光泽的沉重铁锤手臂，取代了他原本的肢体。那巨大的锤头，

闪烁着无情的寒光。“王先生！冷静！”我的喊声淹没在他野兽般的咆哮里。第一锤！

我办公桌对面的昂贵定制沙发瞬间解体，弹簧和填充棉絮像内脏一样爆开。第二锤！

墙壁上的抽象画连同挂画的沉重金属框一起扭曲、碎裂，发出刺耳的呻吟。第三锤，

直奔我的脑袋而来！求生的本能让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缩进了办公桌下这个狭窄的庇护所。

巨大的锤头擦着桌面边缘砸落，带起的劲风刮得我脸颊生疼。

昂贵的红木桌面被砸得木屑纷飞，留下一个深深的、丑陋的凹坑。外面终于安静了，

只剩下粗重如破风箱的喘息声。我僵硬地蜷缩着，

听着那双磨砂皮鞋在原地沉重地、神经质地踱步。然后，脚步声移向门口，

伴随着一阵混乱的、物体被粗暴拖拽的摩擦声，

最后是砰的一声巨响——诊室的门被狠狠摔上。世界死寂。

只有玻璃碎片在脚下发出轻微的、持续的碎裂声。我像一滩烂泥，瘫在冰冷的地板上，

后背的衬衫被冷汗完全浸透，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阵恶寒。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

尝试了几次，才勉强撑起身体，从桌下爬出来。诊室一片狼藉，如同被龙卷风扫过。

那支我最喜欢的、价值不菲的万宝龙钢笔，此刻断成两截，黑色的墨水像凝固的血，

在地毯上蜿蜒。我弯腰去捡，指尖触到那冰冷的金属残骸，却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操！

”一个毫无意义的单音节从喉咙里滚出来，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无法言喻的荒谬感。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嘶嘶吐信的斑斓毒蛇、抑郁时从皮肤下渗出、粘稠得如同沥青的黑色物质……这座城市病了，

病得诡异而狰狞。人们给它起了个名字——“情绪瘟疫”。

那些无法自控的、过于强烈的负面情绪，会像最狂暴的病毒，瞬间扭曲你的身体，

将内心的风暴具象成恐怖的武器或者枷锁。我的诊室，这方本应是心灵避风港的角落，

正日益变成瘟疫肆虐的前线战场。我扶着伤痕累累的桌沿，挪到窗边。

黄昏的余晖将城市切割成明暗交织的碎片。霓虹灯已经开始闪烁，试图掩盖白日里的狼藉。

街对面巨大的LED屏幕上，新闻女主播妆容精致，红唇开合，

声音却带着一丝极力掩饰的紧绷。“最新消息，本市‘情绪瘟疫’感染案例持续激增。

专家再次提醒广大市民，务必保持情绪稳定，

、悲伤、愤怒等极端情绪……”屏幕上适时切换画面：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在街头突然失控，

他的后背猛地撕裂，数条覆盖着金属尖刺的粗壮鞭状物破体而出，疯狂地抽打着周围的一切，

车辆警报声响成一片。人群尖叫奔逃，画面剧烈晃动后中断。

“……有关部门正全力调查源头及有效控制方案。请市民减少不必要外出，

如发现情绪异常者，请立即报警并远离……”女主播的声音被强行切回，

背景音乐变得舒缓却空洞。我关掉了屏幕，

房间里只剩下我沉重的呼吸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喧嚣。源头？控制方案？全是狗屁。

他们连这瘟疫到底是什么都搞不清楚。而我，一个被瘟疫包围的心理咨询师，又能做什么？

疏导？安慰？在下一个铁锤臂或者毒蛇眼出现前，及时躲到桌子底下？疲惫像冰冷的潮水，

一波波冲击着神经。我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走向盥洗室。我需要冷水，需要清醒，

哪怕只有片刻。冰水拍在脸上，刺骨的寒意让我打了个激灵。我抬起头，看向镜中的自己。

黑眼圈深重，眼白里同样有熬夜和压力留下的血丝，头发乱糟糟的。憔悴，狼狈，

和那些被瘟疫折磨的人，似乎只有一步之遥。就在这时，一种奇异的、微妙的酥麻感，

毫无预兆地从我紧握着的左掌心传来。像是有无数细小的电流在那里聚集、窜动。

我下意识地摊开手掌。掌心的纹路，在灯光下清晰地显现。但紧接着，那些纵横交错的掌纹，

开始……蠕动？如同干涸河床下的蚯蚓，被某种力量唤醒、扭曲、拉伸。

皮肤被无形的刻刀划开，裂痕迅速蔓延、加深，形成一个边缘粗糙、不规则的长条形豁口。

没有鲜血流出，只有一种诡异的、近乎半透明的暗红色光泽在裂口边缘闪烁。裂口深处，

并非血肉。那是……一片纯粹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深渊。而在那深渊的边缘，

细密得如同微小锯齿般的结构，正随着我的注视，极其缓慢地、试探性地……蠕动了一下。

一股难以形容的饥饿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猛地从掌心那个黑暗的裂口钻出，

顺着我的手臂、血管，瞬间爬满了整个大脑。那不是对食物的渴望，

而是一种更原始、更贪婪的、对某种无形之物的疯狂渴求。

“呃啊……”一声压抑的、带着恐惧和本能的呻吟从我喉咙里挤出。我猛地抽回手，

像被烙铁烫到，死死攥紧拳头，用尽全身力气压制住那裂口，

仿佛要把那诡异的深渊重新缝合起来。掌心传来被紧握的钝痛，

但那股源自裂口的、冰冷而贪婪的饥饿感，却顽固地盘踞着，并未完全消失。它在蛰伏，

在等待。第二天，诊室的门被推开时，带来一股浓烈的廉价香水味和压抑的呜咽。李太太，

一个眼窝深陷、颧骨高耸的中年女人，几乎是跌撞进来的。她丈夫的背叛像一把生锈的锯子，

日夜不停地切割着她的神经。她瘫坐在唯一还算完好的椅子上，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他…他怎么可以…那个狐狸精…”她语无伦次，

泪水混着黑色的睫毛膏在脸上冲出污浊的沟壑，

“我为他付出了一切…一切啊…”绝望、悲伤，还有那如同跗骨之蛆的嫉妒，在她周身弥漫，

浓得几乎形成实质的雾气。我的掌心，那刚刚沉寂下去的裂口处，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紧接着，是那股熟悉的、冰冷的饥饿感，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骤然苏醒，

疯狂地撕扯着我的神经。“李太太，我理解您的痛苦，”我的声音有些发紧，

努力维持着专业姿态，试图引导她，“但沉浸在愤怒和嫉妒里，

只会伤害您自己……”“伤害我自己？”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我，

里面燃烧着疯狂的火焰，“是他！是他们！他们才该被千刀万剐！”她的声音陡然拔高，

变得尖利刺耳。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的舌头！那条柔软的、红色的舌头，

在她张大的嘴巴里，开始急速地变形、拉长、硬化！皮肤组织被撑开、撕裂，

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嗤嗤”声。眨眼间，一条闪烁着金属寒光的、锋利无比的细长刀片，

取代了她的舌头！刀尖直直地指向我的咽喉！冰冷的杀意扑面而来！我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肾上腺素狂飙。“李太太！冷静！”我厉声喝道，身体下意识地向后倾，

右手紧紧握住了藏在桌下抽屉里的防暴电击器。那冰冷的塑料外壳给了我一丝虚假的安全感。

然而，我的左手，那只隐藏着深渊裂口的手，却完全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

掌心正对着歇斯底里的李太太。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掌心的裂口在兴奋地开合、翕张，

像一张贪婪的嘴！那股冰冷的饥饿感强烈到几乎让我眩晕。它渴望的，

正是眼前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到极致的痛苦、嫉妒和毁灭欲！

就在李太太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那条金属刀片般的舌头微微后缩，

即将像毒蛇一样弹射而出时——嗡！一股无形的、强劲的吸力猛地从我掌心爆发！

像在诊室内凭空制造了一个微型的真空漩涡！

绪能量——那扭曲的嫉妒、燃烧的恨意、被背叛的剧痛——如同被一根无形的吸管猛烈抽取，

化作一股只有我能“看见”的、灰黑色、不断翻腾的雾状流质，

瞬间被吸入我掌心的深渊裂口之中！“呃……”李太太身体猛地一僵，像被瞬间抽走了骨头，

眼神里的疯狂和怨毒如同潮水般急速褪去。她张着嘴，那条闪着寒光的金属刀片舌头，

失去了力量的支撑，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收缩、变短。几秒钟内，

它重新变回了那条普通的、甚至有些苍白的舌头，软软地垂在她的齿间。

她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椅子上，眼神空洞迷茫，

只剩下生理性的泪水还在无声地流淌。诊室里死寂一片。

只有李太太低低的、无意识的抽噎声。而我掌心的裂口，

在吞噬了那团灰黑色的情绪“食物”后，边缘那种半透明的暗红色光泽似乎亮了一瞬，

随即缓缓闭合、隐没，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几乎看不见的痕迹。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伴随着奇异的满足感，从掌心迅速扩散至全身，

如同喝下了一口醇厚的烈酒，驱散了疲惫，带来一种近乎飘飘然的舒适感。但同时，

一种更深沉的寒意却从心底升起——这诡异的“饕餮之口”，它在享受。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那只刚刚平息了风暴的手，指尖却在微微颤抖。

它不再仅仅是我的手。它成了一个……怪物。一个以他人痛苦为食的怪物。下班后，

城市已陷入霓虹闪烁的夜幕。瘟疫的阴影并未因黑暗而消退，

反而在光怪陆离的灯光下滋生出更多躁动。警笛声在远处呼啸，忽远忽近，

像城市不规则的脉搏。街角，几个年轻人不知为何发生了口角，其中一个情绪激动，

他的手臂皮肤下开始不正常地蠕动、鼓胀，似乎要朝铁锤的方向发展。

同伴们惊恐地尖叫着四散奔逃。我下意识地握紧了左手，

掌心那道隐藏的裂痕似乎又隐隐发烫。我快步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

只想尽快回到那个狭小却暂时安全的出租屋。小巷深处堆满了垃圾箱，散发着酸腐的气味。

突然，一个黑影从旁边的暗角里猛地扑了出来！“钱！把值钱的都拿出来！

”嘶哑的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借着远处路灯微弱的光，我看清了袭击者。

一个枯瘦如柴的男人，眼窝深陷，脸上带着吸毒者特有的灰败。他手里攥着一把生锈的匕首，

刀尖在我眼前几寸的地方颤抖。他的眼睛里没有凶狠，

只有一种被逼到绝境的、野兽般的绝望和恐惧。强烈的求生欲混合着对金钱的贪婪渴望，

如同浓烈的劣质酒精气味，扑面而来。我的右手本能地摸向口袋里的钱包，

但左手掌心那股冰冷而贪婪的悸动，却比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它像一头嗅到血腥的饿狼，

在我皮肤下兴奋地冲撞，几乎要挣脱我的意志控制，自行张开那深渊巨口！

“给…给你…”我声音发紧，试图用右手把钱包递过去，同时拼命压制着左手的异动。

就在我递出钱包的刹那，劫匪眼中闪过更深的疯狂，他似乎嫌动作太慢，

握着匕首的手猛地向前一刺！就是现在！“呃啊！”我再也无法控制！

左手不受控制地猛然抬起，五指张开，掌心正对着劫匪那张因贪婪和恐惧而扭曲的脸！嗡！

那股强劲的吸力再次爆发！这一次，

更加明确——劫匪身上那股强烈的、因毒品戒断和走投无路而产生的极致痛苦、绝望和贪婪！

灰黑色的情绪流质如同被龙卷风卷起，疯狂地涌向我掌心的裂口。劫匪的动作瞬间定格。

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脸上的疯狂和绝望如同被橡皮擦抹去，

只剩下极度的茫然和虚脱。他身体晃了晃，像一截被砍断的木桩，

软软地瘫倒在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堆旁，双眼空洞地望着肮脏的巷顶，

口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淌下，仿佛被抽走了灵魂。我掌心的裂口再次满足地闭合，

那股暖流和舒适感瞬间涌遍全身，甚至比上一次更加强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甘美。

我甚至能“尝”到劫匪那极端痛苦中一丝病态的甜味。但同时，

一股巨大的自我厌恶感也汹涌而至。我踉跄着后退几步，靠在冰冷的砖墙上，大口喘着气，

看着地上那个只剩下生理躯壳的劫匪。我做了什么？我成了什么？

我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那条肮脏的小巷，背后那空洞的眼神和流涎的嘴角，

如同烙印刻在视网膜上。回到狭小凌乱的出租屋，反锁上门，世界仿佛才被隔绝在外。

我冲进狭小的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哗哗地冲刷着我的左手，一遍又一遍，

仿佛要洗掉某种无形的、令人作呕的污秽。水流冲击着掌心，

那道浅浅的裂痕在皮肤纹理下若隐若现，带着一种无声的嘲讽。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