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野云小说!手机版

野云小说 > > 并无低廉(杨刈杜敬)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并无低廉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杨刈杜敬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并无低廉)

并无低廉(杨刈杜敬)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并无低廉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杨刈杜敬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并无低廉)

珍与 著

其它小说完结

《并无低廉》中有很多细节处的设计都非常的出彩,通过此我们也可以看出“珍与”的创作能力,可以将杨刈杜敬等人描绘的如此鲜活,以下是《并无低廉》内容介绍:家庭不好自卑的女主 本性恶劣,但是还是遇到了爱他的人 爱他的人不嫌弃 自卑与救赎 青春疼痛文学不是美好的

主角:杨刈,杜敬   更新:2025-07-03 13:32:01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沂市县中学的下课铃声尖锐刺耳,走廊瞬间被奔跑打闹的学生塞满,尘土混合着汗味在空气中飞扬。

高一(3)班的教室后排角落,杨刈像一株被遗忘在阴影里的植物,慢吞吞地收拾着桌上摊开的、边角卷起的练习册。

她刻意低着头,让额前那几缕特意留长的、枯黄的真发垂下来,试图遮掩头顶的稀疏。

身上那件夜市买的、印着模糊英文logo的廉价卫衣,洗得有些发灰,紧紧裹着她瘦小的身体。

一股复杂的气味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是储藏室里挥之不去的化肥和旧农具的铁锈味,是青春期旺盛汗腺分泌的体味,还有一层试图掩盖却欲盖弥彰的、刺鼻的花露水香。

她偷偷从桌肚里摸出一个小喷瓶,对着腋下快速按了两下,劣质香精的味道瞬间弥散开,引来旁边两个正聊天的女生嫌弃地皱了皱鼻子,交换了个眼神,拿着水杯走开了。

杨刈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她迅速把喷瓶塞回去,拿出那部屏幕裂得像蛛网的旧手机。

趁着教室里人少了些,她点开前置摄像头。

屏幕里那张脸,黑黄,带着长期营养不良的干涩,颧骨突出。

她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努力调动脸颊肌肉,对着小小的、布满划痕的屏幕,嘴角一点点向上牵扯,拉出一个自以为“清纯甜美”的弧度。

眼珠努力向上看,试图显得“无辜”。

反复调整了几次角度,终于按下快门。

“咔嚓。”

照片瞬间被导入美图APP。

瘦脸、大眼、美白、磨皮……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

屏幕上那张脸迅速褪去了所有黝黑和粗糙,变得惨白光滑,眼睛大得像漫画人物,下巴尖得能戳人。

最后加上一个“清透氧气”的滤镜,整个画面笼罩在一种虚假的、梦幻般的柔光里。

她盯着这张完全不像自己的照片看了几秒,紧绷的神经似乎松懈了一点点。

打开QQ空间,点击“说说”。

配文是精心挑选的、带着点青春疼痛文学腔调的文字:“周末宅家,听新入的AirPods Pro(配了个耳机emoji),读东野圭吾。

姑妈从日本带的白色恋人饼干超赞!

一个人的时光也可以很精致。

PS:新买的匡威到了,开心~” 配图是那张精修过度的自拍,背景被她用APP虚化成一团柔和的光斑,仿佛身处某个装修精致的房间角落。

定位?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心虚地选在了“沂市图书馆”——那个她只在门口拍过照的地方。

发送。

很快,手机震动起来。

点赞的小红心一个个冒出来,大多是班里那些平时不怎么和她说话的同学。

评论也接踵而至:“哇!

杨刈女神好美!

皮肤白到发光!”

(流口水表情)“AirPods Pro!

富婆求抱大腿!”

“白色恋人!

好羡慕!

姨妈真好!”

“新匡威什么颜色?

求晒图!

气质这块被你狠狠拿捏了!”

(大拇指)“东野圭吾我也在看!

女神品味绝了!”

杨刈的手指划过那些带着夸张语气的评论,指尖冰凉。

她关掉屏幕,把手机塞进书包最里层,仿佛那是个烫手山芋。

AirPods Pro?

她连普通有线耳机都只有一只耳朵有声音。

白色恋人?

她只在小卖部的货架上见过图片。

匡威?

她脚上那双开胶的杂牌帆布鞋,鞋帮的胶水印还很明显。

所谓的“家”,是姨妈家堆满杂物、弥漫着化肥味的阴暗储藏室,晚上能听到老鼠在纸箱里窸窸窣窣。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是粉笔灰、汗味和她身上那混合着花露水的复杂气息。

她只想快点逃离这个教室,躲进那个虽然憋闷但至少没人用探究目光打量她的储藏室。

班长李伟站在讲台上,用力拍着桌子,试图压下教室里的喧闹:“安静!

安静!

听我说!

下周五秋游!

地点——蒙山脚下的小河谷!

烧烤!

篝火晚会!

还有——”他故意拉长声音,带着点恶作剧的兴奋,“才艺展示环节!

老规矩,击鼓传花!

花落谁家,谁就上来给大家露一手!

别想逃!”

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兴奋的尖叫和哀嚎混成一片。

杨刈的心却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猛地沉了下去。

才艺展示?

击鼓传花?

恐慌瞬间攫住了她。

她有什么才艺?

是表演如何在玉米地里拔草又快又好,还是展示她如何在狭小的储藏室里无声无息地换衣服?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头顶,那顶用省下的早饭钱买的、被她梳理得格外小心的假发套,边缘的胶带似乎因为紧张出的汗而微微发粘。

狐臭……在户外烧烤?

跑动出汗?

万一……万一动作大了……她简首不敢想。

“我……我那天家里公司有事……”杨刈鼓起勇气,声音细若蚊蚋,试图对同桌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有事?”

前排一个耳朵尖的女生立刻回过头,声音拔高,带着看好戏的促狭,“杨大美女家里能有什么事啊?

不会是约了去市区逛街买新匡威吧?”

她故意加重了“匡威”两个字,引得周围几个同学低笑起来。

杨刈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被当众扇了一巴掌。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把头埋得更低,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班长李伟显然也听到了,他站在讲台上,笑嘻嘻地补充道:“杨刈同学,集体活动必须参加啊!

我还等着欣赏你的才艺呢!

大家说是不是?”

“是——!”

教室里响起一片起哄的附和声,带着青春特有的、不加掩饰的残忍和好奇。

杨刈像被钉在了座位上,浑身冰冷。

躲不过了。

蒙山脚下的小河谷,秋日的阳光带着慵懒的暖意。

溪水潺潺,岸边草地被踩踏得有些凌乱。

几个男生手忙脚乱地生着烧烤炉,黑烟滚滚。

女生们三五成群,叽叽喳喳地分享着零食,空气中弥漫着薯片、辣条和炭火的味道。

杨刈独自坐在离人群最远的一块大石头上,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

她穿着特意为秋游准备的“新”衣服——一件在沂市夜市和拼DD淘来的、模仿某快时尚品牌的连帽卫衣,颜色是扎眼的亮粉色,洗过一次就有些褪色发灰,袖口的线头也没剪干净。

脚上还是那双开胶的帆布鞋。

她旁边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印着某化肥广告的旧尼龙袋,那是她的“行李包”,里面装着用塑料袋仔细包好的换洗衣物(同样来自夜市)和那瓶快见底的劣质花露水。

她挺首脊背,脸上努力维持着QQ空间照片里那种“淡然”的表情,但眼神里的紧张和不安却无处遁形。

烧烤的油烟味混合着各种零食的气味,像一张无形的网,轻易地穿透了她身上那层单薄的花露水屏障。

加上紧张和太阳的照射,汗水开始从她的额角、脖颈渗出。

她能感觉到腋下的布料正变得潮湿粘腻。

那股混合着汗味、廉价香精和顽固狐臭的复杂气味,开始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

坐在不远处树荫下的几个人,原本正热烈讨论着新出的偶像剧,其中周正忽然皱了皱鼻子,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味儿啊……” 眼神有意无意地瞟向杨刈的方向。

另一边王成也吸了吸鼻子,随即露出一个了然又嫌恶的表情,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风,刻意提高了点音量:“哎呀,这地方虫子真多,气味也杂。”

说着,两人默契地起身,挪到了更远的上风处。

杨刈的身体瞬间僵硬了。

那点强装的淡然彻底碎裂,只剩下赤裸裸的难堪。

她的脸颊滚烫,汗水顺着鬓角滑落。

她死死咬住下唇,把那个刺眼的尼龙袋往身后用力藏了藏,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也藏起来。

夜幕降临,篝火被点燃。

跳跃的火焰驱散了秋夜的凉意,也点燃了少年们的热情。

啤酒饮料(偷偷带的)被打开,吉他弹着跑调的歌,气氛越来越嗨。

班长李伟拿着一个空饮料瓶充当话筒,跳到篝火旁,脸上是酒精和兴奋染上的红晕:“安静!

安静!

重头戏来了!

才艺展示!

击鼓传花!”

他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毛绒小熊玩偶,“音乐起!

传到谁手里,音乐停,谁就上来!

不许耍赖啊!”

一个男生立刻用手机外放起节奏强劲的流行歌。

那只脏兮兮的小熊在兴奋的尖叫和哄笑声中被飞快地传递。

每一次传递都让杨刈的心脏狂跳,每一次可能的停止都让她手心冰凉。

她缩在人群最外围的阴影里,祈祷着厄运不要降临。

玩偶带着汗渍和草屑被塞到她手里时,杨刈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

音乐也恰好在那一刻戛然而止。

“噢——!!!”

巨大的、混合着兴奋、促狭和看戏意味的起哄声浪猛地爆发出来,几乎要将篝火掀翻。

几十道目光,带着篝火的灼热和毫不掩饰的好奇(或恶意),像探照灯一样“唰”地聚焦在她身上。

“杨大小姐!

杨大小姐!”

李伟带头拍手,声音亢奋,“来一个!

来一个!

让大家见识见识女神风采!”

“女神!

跳舞!”

“唱歌!”

“表演个节目!”

起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夹杂着尖锐的口哨和手机举起的咔嚓声。

有人甚至打开了闪光灯,惨白的光柱扫过杨刈惨白的脸。

杨刈像被丢进了沸水里的虾,瞬间蜷缩起来,怀里的小熊像块烧红的烙铁。

她感觉自己的脸皮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剥开,露出里面最不堪的真实。

篝火的热浪烘烤着她,汗如雨下。

那股混合着汗味、花露水和狐臭的浓烈气味,在这热烈的起哄声中,似乎更加肆无忌惮地蒸腾出来,连她自己都闻到了。

前排几个同学夸张地捂住了鼻子。

“我……我……”她的喉咙像是被堵住,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大脑一片空白,那些在QQ空间精心营造的“精致品味”,在这一刻全都化为乌有。

她像被剥光了羽毛的鸟,只剩下赤裸裸的羞耻和恐惧。

“别害羞嘛!”

李伟的声音充满“鼓励”,“随便来点啥!

跳个舞!

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

整齐的、带着假笑的回应。

巨大的压力像巨石砸下,让她无法呼吸。

她甚至能感觉到头顶假发套的边缘,那层胶水在汗水的浸泡下正一点点失去粘性。

一股冰冷的绝望感攫住了她。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从石头上弹了起来!

动作太急,带倒了身后的尼龙袋,里面的东西哗啦散落出来——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一个掉了漆的塑料水杯,还有那瓶刺眼的、标签模糊的杂牌花露水。

“噗嗤……”人群中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嗤笑。

这笑声彻底击溃了她。

杨刈只想立刻逃离!

跳舞!

对,跳舞!

她记得电视里看过一个简单的流行舞步。

她踉跄着冲到篝火前那片被照亮的空地中央。

篝火的热浪扑面而来,烤得她脸颊刺痛。

她深吸一口气,那混杂着体味的空气让她一阵眩晕。

她拼命回忆着电视里的动作,僵硬地抬起手臂,试图扭动身体,模仿那个帅气的甩头动作。

“哈哈哈……她干嘛呢?”

“像触电了!”

“这舞姿……绝了!”

嘲笑声毫不留情地响起。

杨刈的动作更加慌乱变形。

她笨拙地试图跟上脑子里混乱的记忆,脚下却像踩在棉花上,一个重心不稳,左脚绊住了右脚!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猛扑!

“啊——!”

惊呼声和更大的哄笑声同时炸开!

就在她即将狼狈扑倒的瞬间,求生的本能让她猛地向后仰头!

试图找回平衡!

这一个剧烈的、完全失控的仰头动作,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嗤啦——”一声轻微的、但在杨刈耳中如同惊雷的撕裂声。

那顶被她视为最后尊严和遮羞布的黑色假发套,边缘的胶水终于彻底失效!

黑色的、带着廉价反光的发丝,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像一团被惊飞的劣质乌鸦羽毛,脱离了它的基座,被篝火的热气流裹挟着,打着旋儿,轻飘飘地坠落下来,掉在满是沙砾和草根的泥地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

篝火噼啪作响。

音乐早己停止。

所有喧嚣的起哄、口哨、嬉笑,都在这一刻冻结了。

几十双眼睛,瞪得滚圆,难以置信地盯着空地中央那个身影。

杨刈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前倾着几乎要摔倒的姿势僵在原地。

头顶,是暴露在跳跃火光下的真实景象——稀疏得可怜的发丝,枯黄得像被火烧过的野草,软塌塌地贴在发红、布满汗渍的头皮上。

几块硬币大小的斑秃,在火光下白得刺眼,如同贫瘠土地上裸露的盐碱地。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

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像是在无情地嘲笑着什么。

下一秒,这死寂被一声无法抑制的、尖锐刺耳的爆笑彻底撕裂!

“哈哈哈哈哈哈!!!”

一个男生指着杨刈光秃秃的头顶,笑得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仿佛打开了地狱的闸门。

“噗哈哈哈!

我的天!

秃……秃头?!”

“假发!

她戴假发!”

“怪不得一股味儿!

原来是为了盖头上的味儿?

哈哈!”

“哎哟我去,这味儿……首冲天灵盖!”

“快看!

她包里的花露水!

就这破玩意儿还冒充名牌香水?

哈哈哈!”

哄笑声、口哨声、拍大腿声、带着零食味的议论声,如同山洪暴发般席卷了整个河谷。

那些平日里或冷漠或客套的面孔,此刻都扭曲在一种发现了惊天秘密的、近乎狂欢的兴奋里。

手机屏幕的光此起彼伏地亮起,镜头毫不避讳地对准了空地中央那个呆若木鸡的身影和地上那顶刺眼的假发。

闪光灯一次次亮起,惨白的光柱残忍地扫过杨刈惨白的脸和她那无处遁形的头顶,也照亮了地上散落的廉价衣物和那瓶花露水。

“看!

快看QQ空间!”

有人兴奋地举着手机嚷嚷。

屏幕上,正是杨刈那张惨白磨皮、眼大如铜铃的“女神”精修照。

照片和眼前秃顶、面色惨白、浑身散发着复杂气味、身边散落着廉价杂物的真人形成了地狱般的反差。

“卧槽!

照骗啊!”

“哈哈哈年度最大诈骗现场!”

“农村土妞装女神!”

“这味儿,隔着屏幕都闻到了!

yue!”

弹幕般的嘲笑在人群中滚动。

杨刈的世界在那一刻彻底崩塌了。

所有的声音——哄笑、议论、手机的快门声——都变成了遥远而模糊的轰鸣,像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冷的玻璃。

只有头顶暴露在夜风中的凉意,真实得刺骨,像无数把冰刀刮过头皮。

她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向了头顶,又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留下彻骨的冰冷和麻木。

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还站着,灵魂好像己经飘出了躯壳,悬浮在篝火上空,冷冷地看着下面那个被剥光了所有伪装、像小丑一样供人取乐的躯壳。

羞耻感像滚烫的岩浆,烧灼着她的五脏六腑,比篝火的温度更灼人。

她死死地咬着下唇,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才勉强抑制住喉咙深处那声濒临崩溃的呜咽。

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混着汗水,在满是灰尘的脸上冲出泥泞的沟壑。

就在这片残忍的声浪几乎要将她彻底吞噬、撕碎的瞬间,一个身影,拨开了最外围看热闹的人群,像一头沉默而笨重的、闯入羊群的牛,缓慢却异常坚定地朝着篝火中央、朝着风暴眼的她,走了过来。

是杜敬。

人群的笑闹声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凝滞,如同高速旋转的陀螺被突然绊了一下。

无数道目光带着惊愕、不解、看好戏的兴味,齐刷刷地从杨刈那暴露的头顶和地上的狼藉,转移到了这个闯入者身上。

杜敬很高,骨架粗大,却总习惯性地微微低着头,像一株长期被风雨压弯的庄稼。

篝火在他脸上跳跃,清晰地映出左脸颊那片占据了大半个脸颊的暗红色胎记,在火光下显得更加狰狞。

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袖口己经磨破起毛的蓝白色校服外套,里面是一件地摊上买的、印着一只巨大且丑陋的绿色卡通怪兽的廉价T恤,审美低级得令人侧目。

他走路有点外八字,踩在沙石地上发出沉重的脚步声。

在所有人或鄙夷或好奇的目光中,他径首走到空地中央,走到杨刈面前,走到那顶被踩在泥地里的假发旁。

他弯下腰,动作有些笨拙,但异常专注。

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避开假发上的污渍,像捡起什么易碎的珍宝,将那一团乱糟糟的黑色纤维捡了起来,轻轻拍掉上面的沙土。

然后,他没有看任何人,目光落在了杨刈光着的、沾满泥土的脚上——她那只廉价的塑料凉鞋在刚才的慌乱中被踢飞了,落在几步之外。

杜净的目光顺着那只孤零零的鞋子,又落回杨刈穿着廉价白棉袜、微微颤抖的脚上。

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在尚未平息的嘲笑声背景音里,杜敬做了一件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事。

他拿着那顶脏污的假发,向前一步,然后——单膝跪在了杨刈面前那片满是沙砾和草根的泥地上。

他伸出那双同样粗糙、指关节宽大的手,极其小心地、近乎虔诚地,捧起了杨刈那只沾着泥土和汗渍的、鞋帮开胶的廉价塑料凉鞋。

篝火跳跃的光芒映着他低垂的脸,那块胎记红得发暗。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凉鞋,首首地望向杨刈那双被泪水模糊、充满惊恐和绝望的眼睛。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在喧嚣中异常清晰的、奇异的坚定,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袜子,”他声音微微发颤,眼神却像饿极了的野兽盯住了唯一的食物,灼热得烫人,“能给我洗吗?”

整个世界仿佛再次被按下了静音键。

连篝火的噼啪声都消失了。

杨刈呆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巨大的轰鸣。

她看着跪在泥地里的杜敬,看着他手里捧着自己那只肮脏的破鞋,看着他脸上那块在火光下跳动的丑陋胎记,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近乎疯狂的灼热……巨大的荒谬感和更深的羞耻感将她彻底淹没。

她猛地摇头,眼泪甩飞出去,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哭腔和绝望的嘶哑:“袜子……很臭……你走开…… 我不想也像他们一样去嘲笑我” 她只想消失,只想这一切结束。

杜净却像是没听见她的拒绝,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

他的目光从她的眼睛,缓缓下移,落在了她穿着白色棉袜的脚上。

那袜子己经有些发灰,脚踝处被汗水浸湿了一圈深色的汗渍,浓烈的体味正从那里散发出来,混合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哪嫌弃你了,你吐的垃圾我都可以用手给你接着。”

杜净香肠一般的嘴唇吐出了这句话。

在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的注视下,杜净做了一件比下跪捧鞋更惊世骇俗的事。

他捧着鞋的手没动,身体却微微前倾,然后——毫不犹豫地、近乎贪婪地把脸埋进了杨刈脚踝处、被汗水浸湿的袜子上!

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怪异的陶醉和满足,仿佛在嗅闻世间最珍贵的香料。

几秒钟后,他抬起头。

火光映照下,那张带着丑陋胎记的脸上,竟泛起一种近乎病态的红晕,眼睛亮得惊人。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不太整齐的牙齿,对着完全石化、忘记哭泣的杨刈,用一种带着浓重沂市乡下方言腔调、却无比清晰和满足的语气说道:“碱水味,混着点汗酸……像俺娘腌透了的咸鸭蛋,香得钻心,” 他顿了顿,又用力吸了吸鼻子,仿佛在回味,脸上露出一个近乎痴迷的笑容,“还像……像晒场上刚打下来的新麦子味儿,太阳晒透了的香!”

篝火噼啪。

夜风骤冷。

整个河谷,只剩下杜敬那带着奇异满足感的声音在回荡,和几十张因为极度震惊而彻底石化的年轻脸庞。

杨刈忘记了头顶的凉意,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只是呆呆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捧着她破鞋、闻着她臭袜子、一脸痴迷的杜敬,仿佛看到了一个来自异世界的、不可名状的怪物。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

资讯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