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苏妄迅速闭上眼,呼吸放得又浅又乱,像只受了惊吓的雀儿。
“三小姐醒了?”
周嬷嬷的声音像块砂纸,刮得人耳膜生疼。
苏妄能听见粗布裙角扫过地面的窸窣声,还有瓷碗磕碰的脆响——是凉馒头,带着隔夜的馊味钻进鼻腔。
前世这老虔婆没少给她苦头吃。
上一世她被挑断手筋那日,就是周嬷嬷举着烧红的铁签子,边笑边说“毒医的手留着也是害人”。
“装得倒像。”
周嬷嬷的拇指重重碾过她眼下的青淤,“夫人说了,及笄礼快到了,你若是再闹着要见老爷,或是敢在院里乱走——”她忽然凑近,浑浊的吐息喷在苏妄耳后,“老身这把年纪,最会雕花样。
用绣绷子固定住脸,拿细针挑破每寸皮肤……到时候三小姐的脸比蜂窝还好看,可就真成苏府的活招牌了。”
苏妄喉间泛起腥甜,却硬是挤出哭腔:“嬷嬷别……我不敢了。
前日是我鬼迷心窍,想着姐姐们都有新衣裳,我就……我把嫁妆匣子给嬷嬷,里面有母亲留的金镯子!
求您别毁我脸,我、我疼怕了……”她感觉到周嬷嬷的手松了松,趁机攥住对方手腕,指甲故意掐出红痕:“真的!
我都收在床板底下,等嬷嬷拿了去,我保证在柴房里数蚂蚁玩,再也不吵不闹……呵,倒会讨饶。”
周嬷嬷甩开她的手,瓷碗“当啷”砸在地上,“凉馒头自己捡,明日若敢说半个不字——”话没说完,门又被“砰”地撞上。
她捡起地上的馒头,发霉的面渣粘在指腹上,却被她凑近闻了闻——果然掺了微量的软骨散。
前世她总以为是自己体质弱,如今才明白,苏府的饭食里,早被下了慢性毒药。
“九曜医宫,该你显显本事了。”
她摸出袖中玉牌,幽光在掌心流转。
闭目凝神间,《九曜针经》的片段突然涌进脑海:“引气入脉,以针为媒,可化百毒……”她试着按经书上的法子,将内息引向丹田,原本滞涩的经脉竟像被温水泡开的旧绸,缓缓舒展。
半柱香后,苏妄猛地睁眼。
她能清晰感觉到软骨散的毒性正顺着毛孔渗出,在皮肤表面凝成细密的黑珠。
这副身体的恢复速度,比前世快了至少三倍——是医宫的功效,十倍时空流速或许不仅能加速修炼,连解毒疗伤都事半功倍。
苏妄摸黑挪开墙角的破木箱,触到床板下一道暗痕——前世她的嫁妆匣子早被苏怡婉抢了去,里面那对刻着并蒂莲的金镯子,后来戴在了苏怡婉的手腕上。
她勾唇笑了笑,重新把暗痕按平,转身时玉牌在掌心发烫。
“再试试。”
她蜷在稻草堆里,将玉牌贴在眉心。
这次她能看见医宫的轮廓了——青瓦白墙的药庐,藤架上垂着的紫穗花,还有药田里随风摇曳的回魂草。
可就在她要跨进门槛时,太阳穴突然针扎似的疼,意识被猛地拽回现实。
“精神力不足么……”她捂着额头轻笑,“没关系,慢慢来。”
窗外忽然传来瓦片轻响。
苏妄瞬间躺下,闭眼时睫毛微颤,恰好看见一道黑影从窗沿闪过。
是苏怡婉的贴身丫鬟?
还是周嬷嬷去而复返?
她屏住呼吸,听着那动静绕着柴房转了半圈,最终消失在院外的竹林里。
“及笄礼……”她默念着周嬷嬷方才的话。
前世苏怡婉正是在及笄礼上,当众揭穿她“毒医”身份,说她在供桌上撒了毒粉。
那时她百口莫辩,被司承郁的暗卫首接拖去天牢……这一世,她倒要看看,苏怡婉准备了什么“惊喜”——最好够热闹,才衬得起她新学的“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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