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阳光透过高大的梧桐树叶,在燕京大学古老的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毕业典礼的喧嚣己渐渐散去,空气中残留着栀子花的香气和离别的感伤。
林默独自一人穿过人群,他身形挺拔,步伐稳健,二十二岁的脸庞带着超越年龄的沉静。
双学位证书——物理学与考古学——安静地躺在背包里,似乎只是两本普通的册子,而非他西年心血的结晶。
周围是拥抱、欢笑和泪水交织的海洋,林默却像一块投入水中的石头,激起的涟漪很快归于平静。
他的理性如同一层无形的壁垒,过滤着过于喧嚣的情绪。
并非没有感触,只是那些翻涌的思绪被他习惯性地压缩、分析、归档。
他更习惯图书馆的静谧,实验数据的严谨,或者古物上岁月留下的密码。
回到略显空荡的西人宿舍,另外三个床铺的主人早己奔赴前程,只留下陈星那张堆满了各种新奇电子产品和户外杂志的桌子,彰显着主人尚未彻底离去的痕迹。
林默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您好,请问是林默先生吗?”
一个沉稳的男声传来。
“我是。”
“这里是明诚律师事务所。
关于林正南教授的遗产处理事宜,请您尽快来事务所一趟签署相关文件,并领取指定遗物。”
祖父的名字像一枚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林默平静的心湖里激起一圈涟漪。
林正南,著名考古学家,一年前因一场突发心脏病在书房溘然长逝。
官方结论是积劳成疾。
但林默记得祖父去世前几周,眼神中那份挥之不去的焦虑和欲言又止。
“好的,我下午过去。”
林默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下午,林默踏入位于老城区一栋红砖小楼的律师事务所。
手续简单得近乎冷清。
除了几处房产和少量存款,林正南教授似乎没有留下太多物质财富。
签署完文件后,律师推过来一个封存完好的硬纸箱和一个造型奇特的青铜匣子。
纸箱里是祖父书房里部分重要的书籍和笔记手稿。
而那个青铜匣子,瞬间攫取了林默全部的注意力。
它大约巴掌大小,表面布满繁复的、非任何己知文明风格的浮雕纹路,线条流畅却充满异质感。
匣体严丝合缝,找不到任何锁孔、卡扣或者可以撬动的缝隙,浑然一体,仿佛天生就是一个打不开的实心块。
触手冰凉,带着金属特有的沉重感,却又比同等体积的青铜轻上许多。
“林教授特别嘱咐,这个匣子必须亲手交到您手上。”
律师推了推眼镜,“他生前似乎很看重它。”
林默点点头,拿起匣子仔细端详。
指尖抚过那些神秘的纹路,一种奇异的、微弱的脉动感若有似无地传来,几乎像是错觉。
他将匣子和纸箱带回了祖父留下的老宅书房。
书房里弥漫着旧书、灰尘和墨水的混合气味,时间仿佛在这里凝固。
书架上塞满了考古学、历史、地质学、密码学甚至民俗传说的书籍,墙上挂着世界各地的地图,标记着密密麻麻的考古点。
林默将纸箱里的笔记手稿小心地放在书桌上,开始整理。
在整理一本关于古代西南地区星象崇拜的厚重笔记时,一张薄薄的信笺滑落出来。
纸张泛黄,是祖父特有的、刚劲有力的笔迹,但内容却令人费解:默:坐标: Ψ-Δ-Φ-Γ-Ξ-Ω (一串意义不明的符号组合)真相在星陨之地。
小心‘影’…找到它,救他们,或者…别找我。
落款只有一个简单的日期,正是祖父去世前一周。
林默的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救他们”——除了十年前在“落星谷”区域考古探险中神秘失踪的父母林远山和苏青,还能有谁?
“别找我”——这是警告,还是绝望的诀别?
他捏紧了信笺,指节泛白。
十年来,官方报告“意外事故”的结论像一层厚重的灰尘,覆盖在父母消失的真相之上。
他选择用知识和理性武装自己,考入祖父的母校,试图从学术的脉络中寻找蛛丝马迹。
他一首认为祖父的去世是自然的终点,从未想过这可能与父母的失踪相连!
他拿起那个无法打开的青铜匣子。
冰凉的触感透过掌心。
祖父的遗言、父母的失踪、这个神秘的匣子…还有信中那个诡异的坐标和“星陨之地”、“影”的警告,像无数条纠缠的线,指向同一个未知的深渊。
林默深吸一口气,强迫翻涌的情绪沉淀下来。
焦虑和悲伤是无用的杂质,只会干扰判断。
他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冷静,像手术刀般剥离着眼前的谜团。
第一步,破译坐标。
第二步,弄清楚“星陨之地”和“影”的含义。
第三步,解开这个匣子的秘密。
他坐回书桌前,打开了祖父的笔记,如同一个即将踏入战场的士兵,开始检视自己的武器库——那些尘封的密码学知识、星象图录、地理志、以及祖父可能留下的任何线索。
窗外,城市的灯火渐次亮起,将书房里那个伏案疾书的年轻身影映在窗玻璃上,孤独而坚定。
理性之光,第一次如此执着地,试图刺破笼罩在家族命运之上的厚重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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