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的火苗突然剧烈摇曳,洞壁上的阴影扭曲成张牙舞爪的怪物形态。
我盯着冰台上与自己穿着相同的尸体,后颈泛起阵阵凉意。
尸体手中的照片边角己经卷曲,哥哥背后云层里的黑影此刻竟像是动了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画面。
“别看太久。”
沙哑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戴黑色口罩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洞穴入口,登山杖尖端还在滴落融化的冰水。
他伸手扯下尸体紧握照片的手指,动作熟练得令人心悸,“这些都是它制造的幻觉,为的就是让你崩溃。”
我握紧登山刀,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你是谁?
为什么要帮我?”
男人没有回答,而是用登山杖戳了戳洞壁上的黑色污渍。
那些污渍突然像活过来般蠕动,汇聚成一行歪斜的冰字:规则都是谎言。
他指着冰字,口罩上方的眼睛微微眯起:“千仞雪山的规则就像拼图,每一条都藏着半截真相。”
洞穴深处传来铁链绷紧的铮鸣,混着某种类似指甲刮擦冰面的刺耳声响。
男人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掌心冷得惊人:“跟紧我。
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别松开我的手。”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无数冰锥从洞顶坠落。
在纷飞的冰屑中,我看见洞穴尽头的黑暗里,亮起两排幽蓝的光点——是那只怪物的眼睛。
我们在冰窟中狂奔,身后传来怪物西肢着地爬行的声响。
男人带着我拐进一条狭窄的冰缝,缝隙两侧的冰壁上布满抓痕,深浅不一的痕迹里还嵌着人类的毛发。
“三年前,有支科考队在这里全军覆没。”
他边跑边说,呼出的白气在口罩上凝成冰碴,“他们发现了观雪台的秘密,然后就被变成了那些戴红围巾的‘活死人’。”
冰缝尽头是个圆形冰室,中央立着一座一人高的冰雕——雕的是个戴着红围巾的雪人,它空洞的眼窝里插着两把登山镐,胸口用鲜血画着扭曲的符号。
男人突然松开我的手,从背包里掏出一把盐撒在冰雕脚下。
盐粒接触冰面的瞬间,冰雕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表面裂开蛛网状的纹路。
“看这个。”
男人用登山杖敲碎冰雕的右臂,里面滚出一个生锈的相机。
我捡起相机,颤抖着按下快门键。
显示屏亮起的瞬间,一连串照片飞速闪过:戴着红围巾的游客对着空气微笑、黑衣工作人员将活人埋进雪堆、观雪台在午夜变成巨大的祭坛......最后一张照片让我浑身血液凝固——照片拍摄于哥哥失踪前,画面角落里,一个戴着我红色围巾的“人”正站在他身后。
冰室的地面突然向下凹陷,我们坠入更深的冰层。
坠落过程中,我瞥见洞壁上镶嵌着无数被冰封的尸体,他们的表情各异,有的惊恐,有的麻木,却都戴着相同的猩红围巾。
男人在坠落时抓住了凸起的冰棱,他伸手将我拉到身旁的冰台上,喘息着说:“这些人都是规则的牺牲品。
你以为红色围巾是保护?
不,它是标记,是让‘它们’认出猎物的标签。”
冰台边缘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我举起相机打开闪光灯,强光中,数十个披着红围巾的身影缓缓逼近。
它们的动作僵硬机械,像是被线操控的木偶,空洞的眼窝里闪烁着贪婪的幽光。
男人突然扯开自己的黑色外套,里面穿的竟是景区工作人员的制服——只不过左胸口的名牌被划得支离破碎,只留下“陈”这个姓氏。
“拿着。”
他塞给我一张皱巴巴的地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观雪台的位置,“今晚十点,观雪台的风铃会响三次。
第一次响,立刻躲进左侧的冰洞;第二次响,把这个塞进风铃的底座。”
他递给我一个刻着奇怪符文的金属块,“第三次响......如果我还活着,会在那里等你。”
怪物的嘶吼声震得冰台摇晃,陈姓男人突然将我推向另一条通道。
在我转身的刹那,我看见他扯下口罩,露出半张布满冰霜的脸——那模样,竟与监控画面里在步道上注视我的黑影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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