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今天也在努力退婚

＞大婚当日，我的驸马吐了三升血，虚弱地拉住我的手：“公主，

为夫怕是熬不过今晚了……”＞我淡定抽回手：“道具组，给他换袋新番茄酱。

”＞全京城都知道，镇国将军府的少将军是个戏精。＞为了逃避跟我成亲，

他今天吐血明天坠崖，连御花园的锦鲤都被他演过转世情人。

＞直到我忍无可忍杀进他书房：“本宫要退婚！”＞却撞见他正对镜子排练：“娘子，

你看这雷劈为夫的姿势够凄美吗？”＞后来敌军围城，他单枪匹马杀入敌营，

浑身是血把兵符塞我手里：“快走…”＞我哭着撕裙角给他包扎，他却突然睁眼：“等等！

这块布料撕得不够有破碎感，重来！”---我叫李昭阳，大胤朝最尊贵的长公主，

此刻正一脚踹开镇国将军府书房那扇碍事的雕花木门。“顾惊澜！本宫忍不了了！

这婚必须退！立刻！马上！”怒吼在空旷的书房里撞出回音，震得梁上灰尘都簌簌往下掉。

然而，预想中那个或惊慌、或愤怒、或至少该有点反应的少将军并未出现。

只有一股子浓烈到呛鼻的……番茄酱味儿？视线穿过被踹得吱呀作响的门板，

我看到了顾惊澜。我那传说中“重伤垂危”、“药石罔效”的准驸马爷。他一身雪白中衣，

半死不活地歪在紫檀木太师椅上，脸色苍白如纸——哦不，是比纸还白，一看就是扑多了粉。

最绝的是嘴角，一道蜿蜒刺目的“血迹”，红得发亮，正滴滴答答落在他前襟，

染红了一大片。那色泽，那质感，

那熟悉的酸甜气息……跟我宫里小厨房今早刚开封的那罐西域进贡顶级番茄酱，

不能说毫无关系，简直是一模一样！他显然被我破门而入的动静惊到了，

沾着“血”的手指还僵在唇边，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瞪得溜圆，

里面清清楚楚写着：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剧本里没这段啊！

我身后的贴身宫女锦书倒抽一口凉气，差点当场厥过去。侍卫统领赵铁柱，

一个八尺高的汉子，脸都憋青了，肩膀可疑地耸动。很好。顾惊澜，真有你的。

为了逃避跟本公主成亲，戏码是越来越登峰造极了。

前儿是“坠崖摔断了腿”结果被巡城卫发现他在城郊小河沟里扑腾着摸鱼，

昨儿是“被御花园锦鲤精摄了魂”抱着我养了五年的胖锦鲤“翠花”哭诉前世情缘，

吓得翠花至今不肯吃食。今天更绝，直接给自己整了个“呕心沥血，命不久矣”。

我踩着满地狼藉主要是门板碎片走过去，靴底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每一步都像踩在顾惊澜紧绷的神经上。他眼珠跟着我的脚步转，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似乎在艰难抉择是继续演下去，还是跳起来跑路。最终，戏精的职业道德占了上风。

他猛地闭上眼，发出一声气若游丝、颤巍巍的呻吟：“呃啊……” 那尾音拖得百转千回，

凄婉得能绕梁三日。紧接着，他那只没沾“血”的手，精准无比地朝我的方向摸索过来，

带着一种濒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绝望感。

“公……公主……” 他“艰难”地睁开一条眼缝，眼神涣散，仿佛下一秒就要魂归离恨天，

于来了……为夫……为夫怕是……熬不过今晚了……”那只冰凉我怀疑是沾了井水的手，

颤巍巍地，眼看就要碰到我的衣袖。就在这千钧一发、气氛“悲壮”到顶点之际，

我面无表情地、极其熟练地往旁边挪了半步。那只手，扑了个空。

顾惊澜的“悲情”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眼皮下的眼珠似乎飞快地转动了一下。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凉得能冻掉屋檐下的冰溜子：“道具组。

”书房角落一个巨大的青花瓷缸后面，哆哆嗦嗦探出半个脑袋，是顾惊澜的贴身小厮，福安。

他手里还捏着半袋鼓鼓囊囊、一看就分量十足的玩意儿。“在……在呢，公主殿下。

”福安的声音带着哭腔，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替他主子羞的。我下巴朝顾惊澜的方向一扬，

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给他换袋新的番茄酱。这袋，

” 我嫌弃地用脚尖踢了踢地上那摊粘稠的、散发着酸甜气息的“血迹”，“过期了，

颜色都不够正。”“噗——”赵铁柱终于没忍住，一口喷了出来，

赶紧用蒲扇大的手死死捂住嘴，憋得脸红脖子粗。锦书死死掐着自己的人中，

才没真的晕过去。而顾惊澜，我那“垂死”的驸马爷，躺在太师椅上，

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硬了。那长长的、颤抖的睫毛，像被狂风吹打的蝶翼，

疯狂地扑扇了好几下，终于，认命般彻底耷拉下去。嘴角那抹凄艳的“血痕”，

随着他牙关紧咬的动作，委屈地撇了下去。空气中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番茄酱那酸甜得有点腻人的味道，顽强地宣告着存在感。

我慢条斯理地掸了掸刚才踹门时袖口沾上的一点灰尘，目光扫过这间充斥着戏精气息的书房，

最后落回那张生无可恋的俊脸上。“顾惊澜，” 我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微笑，

“装死好玩吗？要不要本宫帮你一把，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假戏真做’？

”---镇国将军府的书房，成了大型尴尬现场。顾惊澜“垂死病中惊坐起”是没戏了，

他干脆破罐子破摔，闭着眼挺尸，只是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和紧抿的唇线，

泄露了他内心绝对不像表面那么平静。福安抱着那袋崭新的番茄酱，像抱着个烫手山芋，

缩在青花瓷缸后面，恨不得原地消失。我拉过旁边唯一一张还算完好的圈椅，

拂了拂并不存在的灰尘，施施然坐下。锦书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到我身后，

努力降低存在感。赵铁柱则像座铁塔似的堵在门口，防止某人再次“坠崖潜逃”。“说吧，

”我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着，发出规律的哒哒声，每一下都敲在顾惊澜紧绷的神经上，

“这次又是唱的哪一出？《罗密欧服毒记》，还是《梁祝化蝶前传》？嗯？

”顾惊澜长长的睫毛又抖了抖，终于，认命似的掀开一条缝。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此刻没了平日刻意装出的风流倜傥或忧郁深沉，

只剩下被抓包的窘迫和一丝……破罐破摔的倔强？“公主殿下……” 他声音有点哑，

带着点“重伤初愈”的虚弱感，试图挣扎，

“微臣……微臣是真的……”“是真的需要多吃点猪肝补补血？”我截断他的话，冷笑一声，

“还是觉得本宫御膳房的番茄酱味道不错，想打包几缸回府？

”顾惊澜被我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苍白的脸颊诡异地泛起一丝红晕这次绝对是气的。

他挣扎着想坐直身体，奈何“伤势过重”，胳膊撑了一下又软软地倒了回去，

配合着一声有气无力的闷哼。“微臣不敢……” 他垂下眼，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被全世界误解的落寞，

“只是……只是这桩婚事，本就是陛下爱重，强点鸳鸯。公主金枝玉叶，

微臣……微臣不过一介莽夫，性情粗鄙，行事荒诞，实在不堪匹配。

唯恐……唯恐日后玷污了公主清誉，惹天下人耻笑……”听听，多么情真意切，

多么忍辱负重，多么的……全是放屁！我气极反笑：“顾惊澜，你嘴里能不能有一句实话？

不堪匹配？怕惹人耻笑？你翻墙去赌坊输了裤子被追三条街的时候怎么不怕耻笑？

你抱着翠花哭诉‘前世姻缘未尽’的时候怎么不怕耻笑？现在跟本宫装什么大尾巴狼！

”顾惊澜被我吼得缩了缩脖子，那点装出来的落寞瞬间烟消云散，眼神开始心虚地飘忽。

他大概没想到我连他输掉裤子这种陈年糗事都翻出来了。“公主息怒……” 他干咳两声，

试图转移话题，“微臣……微臣也是为公主着想。公主天人之姿，

合该配那等温润如玉、学富五车的世家公子，譬如……譬如新科状元郎柳文清，

那才是……”“闭嘴！”我猛地一拍扶手，震得旁边小几上一个粉彩茶杯跳了跳，

“本宫配谁，轮得到你操心？顾惊澜，收起你那些歪门邪道的心思！这婚，是父皇亲赐，

金口玉言！你爹顾老将军还在北境为国戍边，你娘亲身体抱恙日日为你忧心，你倒好，

整日里装神弄鬼、寻死觅活，就为了抗旨不遵，让两府蒙羞？这就是你顾家的忠孝？！

”这番话掷地有声，字字诛心。顾惊澜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连扑的粉都盖不住那份煞白。他猛地抬眼看向我，那双总是盛满戏谑或浮夸的桃花眼里，

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狼狈、震惊，还有……一丝被戳穿心思的难堪。他张了张嘴，

似乎想辩解什么，最终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只是紧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死紧，

搁在扶手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书房里再次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番茄酱的味道仿佛都淡了些，只剩下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压力。看着他这副样子，

我心里的火气非但没消，反而更旺了。好，很好。戳到痛处了是吧？知道没理了是吧？

我霍然起身，裙裾带起一阵冷风。“顾惊澜，本宫今日把话撂这儿！

” 我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把戏，趁早收起来！

再让本宫发现一次你装死、装疯、装被雷劈，或者再去骚扰御花园任何一条鱼！

本宫就亲自去请顾老将军回京！让他老人家看看，他引以为傲的儿子，

是怎么‘忠君爱国’的！”撂下这句堪比核弹的威胁，我转身就走，再没看他一眼。

锦书和赵铁柱赶紧跟上。走到门口，我脚步顿住，没回头，声音不高，

却足以让书房里死寂的空气再次冻结：“还有，下次装吐血，麻烦敬业点。

那袋‘西域贡品’，本宫让锦书记你账上了。”说完，我抬脚跨过门槛，

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片令人窒息的是非之地。身后，

似乎传来一声压抑的、懊恼到极点的低吼，还有福安带着哭腔的劝慰：“少爷！

少爷您别砸那个！那是前朝的古砚啊！值老鼻子钱了！”---回到昭阳宫，

我灌了整整一壶凉茶才勉强压下心头的邪火。锦书小心翼翼地给我打着扇，觑着我的脸色，

小声道：“殿下，您……您真要去信给顾老将军啊？北境路途遥远，老将军年事已高，

这……”我重重地把茶杯顿在桌上：“吓唬他的！就他那怂样，还敢继续作妖？

”话虽这么说，心里其实也没底。顾惊澜这人，怂是真怂，但轴起来也是真轴。

他那股子“宁死不当驸马”的劲儿，简直邪门。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镇国将军府那边没再传出什么“少将军病危”、“少将军梦魇被鬼缠身”之类的离谱消息。

据安插在顾府的眼线回报，顾惊澜这两天异常老实，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连他最爱去的东市斗鸡场都没露面。反常即妖。我非但没觉得安心，

反而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感。这戏精憋了几天，指不定在琢磨什么更“精彩”的剧本呢。

果然，我的“不祥预感”在三天后的午后应验了。那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我正歪在临湖的水榭里，一边欣赏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一边听锦书念新搜罗来的话本子解闷。

话本里正讲到那痴情书生为求见心上人一面，在雷雨之夜于她家墙外苦等，

结果被一道天雷劈中，生死未卜……正听到关键处，

赵铁柱那大嗓门就火急火燎地穿透了水榭的纱帘：“殿下！殿下！不好了！

顾少将军他……他被雷劈啦！”“噗——”我刚入口的一盏香片全喷了出去。“什么玩意儿？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被雷劈？青天白日的哪来的雷？

” 我抬头看了看瓦蓝瓦蓝、连朵云彩都没有的天空。赵铁柱跑得气喘吁吁，

脸都白了：“是真的殿下！就在御花园西北角，挨着冷宫那片！刚才还晴得好好的，

突然就……就一道旱天雷！咔嚓一下！正好劈在少将军头上！人都……人都焦了！”“焦了？

！”我蹭地站起来，心猛地往下一沉。虽然顾惊澜作死，但我从来没真想让他死啊！

这要是真被雷劈死了……顾老将军还不得提刀杀回京城？“快！带路！

” 我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了，拎起裙摆就往外冲。锦书和赵铁柱慌忙跟上。一路疾行，

穿过层层叠叠的宫苑回廊，直奔那偏僻的西北角。越靠近，我的心跳得越快。

空气中似乎真的弥漫着一股……焦糊味？转过一道爬满枯藤的月亮门，

眼前的景象让我猛地刹住了脚步。冷宫那颓败的围墙下，一片荒芜的草地上。顾惊澜，

直挺挺地“躺”在那里。姿势……相当标准，相当“安详”。双手交叠置于胸前，双腿并拢，

头发……嗯，确实有点乱，还冒着几缕可疑的、细小的青烟？。脸上乌漆嘛黑一片，

像是涂了厚厚一层锅底灰。那身月白色的锦袍，更是惨不忍睹，东一块西一块的焦黑，

边缘还呈现出一种……很刻意、很均匀的卷曲燃烧状？最绝的是，他身边的地面上，

还用某种白色的粉末，画了一个歪歪扭扭、但特征极其鲜明的人形轮廓！

旁边还散落着几块……烧焦的木炭？几个闻讯赶来的小太监宫女，围在不远处，

吓得瑟瑟发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天爷啊……真劈了？”“少将军……这还有气儿吗？

”“你看那头发……都冒烟了……”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一股邪火混合着巨大的荒谬感直冲天灵盖。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顾惊澜的“尸体”。他紧闭着眼，嘴唇抿得死紧，

但眼珠子……在眼皮底下极其轻微地、快速地转动着。胸口……那起伏的节奏，

对于一个“被雷劈焦”的人来说，是不是有点过于平稳规律了？我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过去，

靴子踩在枯草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周围的窃窃私语瞬间消失，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我在他身边站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位“天选之子”。焦糊味更浓了，

还夹杂着一股……松油燃烧的味道？我蹲下身，伸出手指，在他“焦黑”的脸颊上，

轻轻蹭了一下。指尖，立刻染上了一层均匀细腻的……黑灰。凑近鼻端一闻，

一股子松木燃烧后的烟灰味儿，还带着点……墨香？再看看他袍子上那些“焦痕”，

边缘整齐得像是用剪刀剪出来再拿火烧了一下。还有那几块散落的木炭，

摆放的位置也太“艺术”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被雷劈的？我缓缓站起身，

环视了一圈周围噤若寒蝉的宫人，最后，目光落回地上那位依旧“挺尸”的顾少将军身上。

“呵。” 一声短促的冷笑从我喉咙里溢出。我猛地抬脚，

毫不留情地、精准地踹在他小腿骨上！“嗷——！

”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叫瞬间划破了御花园的死寂！

地上那具“焦尸”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以一个极其不符合人体工学的姿势弹了起来！

双手抱着被我踹到的小腿，单脚在原地疯狂地跳着，疼得龇牙咧嘴，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脸上那层精心涂抹的黑灰簌簌往下掉，露出底下憋得通红的皮肤。“李昭阳！你谋杀亲夫啊！

” 顾惊澜疼得声音都变了调，哪里还有半分“被雷劈焦”的虚弱？我抱着手臂，

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蹦跶，唇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哟？顾少将军？

不是被天雷劈得外焦里嫩、魂归离恨天了吗？本宫这一脚，是给你招魂呢？

还是……踩着你尾巴了？”顾惊澜抱着腿，疼得直抽冷气，

对上我洞悉一切、寒气四射的眼神，那点装出来的悲愤瞬间卡了壳，

只剩下满满的尴尬和心虚。他眼神乱飘，就是不敢看我。

周围的宫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神转折，一个个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

刚才还悲悲戚戚的气氛，瞬间变得无比滑稽。“道具组呢？”我扬声，

目光锐利地扫向旁边一个试图缩进灌木丛的小太监，正是顾惊澜的另一个心腹，吉祥。

“这次又准备了什么？松木炭灰？墨汁？还是厨房刚扒拉出来的锅底灰？”吉祥被点名，

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抖如筛糠：“公……公主饶命！是……是少爷逼奴才的！

”“李昭阳！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顾惊澜缓过那阵钻心的疼，试图找回场子，

色厉内荏地吼，“我好端端在此感悟天地之威，招你惹你了？你上来就踹人！还有没有王法！

”“感悟天地之威？” 我气笑了，指着他身边那个用面粉画出来的人形轮廓，

“感悟到给自己画个遗像框？顾惊澜，你这‘遗容’摆得挺标准啊？

要不要本宫再给你请个仵作来验验，看看你这‘焦尸’的皮下，是几成熟的？”“你……你！

” 顾惊澜被我堵得哑口无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那点黑灰都盖不住他的窘迫。

他大概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看着他这副又狼狈又跳脚的样子，

连日来积压的怒火和憋屈突然找到了宣泄口。我上前一步，逼近他，

几乎能看清他睫毛上沾着的黑灰。“顾惊澜，” 我的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本宫最后警告你一次。收起你那些令人作呕的把戏！

这桩婚事，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再让本宫发现你搞这些幺蛾子……”我顿了顿，

目光扫过他抱着的小腿，扯出一个极其“和善”的微笑。

“本宫就亲自帮你‘感悟天地之威’——打断你的腿，让你这辈子都躺得名副其实！

”---撂下这句杀气腾腾的威胁，我转身就走，留下顾惊澜在原地抱着腿疼得直抽气，

外加一脸被雷劈了这次可能是真的的懵逼表情。回昭阳宫的路上，

锦书忧心忡忡：“殿下，您这样……会不会把顾少将军逼急了？

他要是真……” 她没敢说下去。我冷笑：“逼急？他早急了！狗急跳墙罢了！

本宫倒要看看，他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话虽硬气，心里却像塞了团浸水的棉花，

又沉又闷。摊上这么个视婚姻如洪水猛兽、花样百出作死的未婚夫，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然而，接下来的日子，顾惊澜那边却彻底偃旗息鼓了。将军府安静得像座坟墓。眼线回报，

顾少将军这次是真的“养伤”了——被我踹的那一脚似乎有点狠，他真的一瘸一拐了好几天。

没再搞任何“行为艺术”，连书房都很少出，安静得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非但没觉得轻松，反而疑窦丛生。这戏精是黔驴技穷了，还是在憋大招？这疑虑像根小刺，

时不时扎我一下。终于，在一个闷热的午后，我决定亲自去“探探病”。当然，

不是光明正大，而是……微服私访。换上小太监的衣服，压低帽檐，

我熟门熟路地摸到了将军府后花园一处僻静的假山后。这里有个极好的观察点，

透过假山的石孔，能清晰地看到顾惊澜书房的后窗。窗扉半开着。我屏住呼吸，

小心翼翼地凑近石孔。书房内，顾惊澜背对着窗户，正对着……一面巨大的铜镜？

他穿着家常的素色长衫，头发松松挽着，手里似乎还拿着……一根拂尘？下一秒，

只见他猛地将拂尘往身后一甩动作有点大，差点打到旁边博古架上的一个青玉瓶，

另一只手捂住胸口，身体剧烈地晃了晃，仿佛遭受了巨大的痛苦。紧接着，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望向镜子里的自己或者说，望向想象中的观众？，

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深邃、痛苦、……还有一丝强撑的倔强？

“咳……咳咳……” 他压抑地咳了两声声音拿捏得恰到好处，带着破碎感，然后，

用一种低沉、沙哑、饱含深情与绝望的语调，对着镜子里的“人”，

缓缓开口：“娘子……你看……这雷劈为夫的姿势……够不够凄美？够不够……让你心疼？

”轰隆——！我脑子里仿佛真的炸开了一道惊雷！瞬间把我劈得外焦里嫩，魂飞天外！

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当场笑喷或者惊叫出声！浑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

脸颊烫得能煎鸡蛋！顾惊澜！你！个！神！经！病！原来安静如鸡的这几天，

他根本不是在养伤反省，而是在闭关修炼！在对着镜子精进演技！

在排练下一场更“凄美”、更“悲壮”、更能让我“心疼”的苦情大戏！还“娘子”？

还“为夫”？还“雷劈的姿势够不够凄美”？！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强烈的、几乎要冲破天灵盖的吐槽欲在我胸腔里疯狂翻涌！

这已经不是戏精了！这简直是戏精癌晚期！无药可救！我气得浑身发抖，

恨不得立刻冲进去把他那面宝贝铜镜砸个稀巴烂！但仅存的理智死死拉住了我。不行，

不能打草惊蛇！我倒要看看，这个沉浸在自己剧本里的疯子，到底还能有多离谱！

我强忍着喷薄的怒火和几乎要溢出来的吐槽，继续屏息凝神，透过石孔窥视。

镜子前的顾惊澜显然对自己的表演还不够满意。他放下捂着胸口的手，皱着眉，

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似乎在琢磨哪个角度更能体现“被雷劈后的破碎美感”。

他甚至调整了一下站姿，微微侧身，

试图让窗外的光线能更好地勾勒出他自以为完美的下颌线和“苍白虚弱”的侧脸。

“不行，眼神还不够痛……” 他对着镜子喃喃自语，眉头锁得更紧，

“得再绝望一点……最好能带点……濒死的解脱？” 他尝试着调整眼神，

努力让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蒙上一层水汽，

配上紧抿的薄唇和微微颤抖的下颌线……噗——我实在没忍住，

从牙缝里挤出一声极其轻微的、扭曲的嗤笑。这动静在寂静的假山后显得格外清晰。

顾惊澜的表演戛然而止！他猛地转身，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精准无比地射向我藏身的假山方向！

脸上那点刻意营造的“破碎绝望”瞬间被惊疑和警惕取代，速度快得令人咋舌。“谁？！

”---一声低喝，带着被窥破秘密的惊怒，像淬了冰的刀子，瞬间穿透假山石孔，

扎在我身上。我头皮一炸，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完了！被发现了！几乎是条件反射，

我猛地缩回头，后背紧紧贴在冰冷的假山石壁上，连呼吸都死死屏住。完了完了完了！

这要是被顾惊澜抓个现行，

的衣服鬼鬼祟祟躲在假山后面偷看他排练“雷劈戏”……我李昭阳长公主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假山外面，顾惊澜的脚步声急促地响起，正朝着我藏身的方向快速逼近！

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紧绷的神经上。怎么办？跑？这假山后面就一条窄路，根本跑不掉！硬刚？

以他那副恼羞成怒的样子，指不定能干出什么事！电光火石间，我急中生智！猛地弯腰，

从地上抓起一把尘土，胡乱地就往脸上抹！同时飞快地把头上的小太监帽子往下压了又压，

几乎盖住眼睛。脚步声在假山入口处停住。“出来！” 顾惊澜的声音冷得掉渣，

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我心一横，牙一咬，佝偻着腰，用袖子挡着脸，

跌跌撞撞地“滚”了出去，嘴里还发出惊恐万状的呜咽声：“呜……呜呜……少将军饶命！

少将军饶命啊！”我故意把声音压得又尖又细，带着哭腔，模仿着小太监吓破胆的调调。

顾惊澜显然没料到滚出来的是这么个“货色”，愣了一下。他高大的身影挡在假山入口，

逆着光，看不清表情，但那股子审视的寒意几乎要将我冻僵。“你是哪个院的？

鬼鬼祟祟躲在这里做什么？” 他厉声质问，目光锐利地扫过我沾满尘土、看不清五官的脸，

和我身上那套明显不合身的小太监服。“奴……奴才……奴才……” 我“吓得”浑身发抖，

语无伦次，一边胡乱比划着假山后面，“奴才……奴才刚才……追……追一只野猫！

那猫……那猫叼了厨房的鱼！奴才追到这儿……它……它钻石头缝里了！

奴才……奴才想把它掏出来……呜呜呜……少将军饶命！奴才不是故意惊扰您的！

”我一边哭嚎，一边偷偷从指缝里观察他的反应。顾惊澜眉头紧锁，

显然对我这套漏洞百出的说辞充满了怀疑。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在我身上来回扫视，似乎想穿透我脸上的尘土和那顶破帽子，

看清底下到底是谁。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冷汗顺着我的鬓角滑落，混着脸上的尘土，痒得要命，我却一动不敢动。

就在我几乎要撑不住，准备“坦白从宽”或者撒丫子就跑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走水啦！快来人啊！西跨院库房走水啦！”尖锐的呼喊声打破了后花园的死寂，

也瞬间转移了顾惊澜的注意力！他猛地扭头看向西跨院方向，果然看到那边隐隐有黑烟升起！

将军府顿时像炸开了锅，呼喊声、奔跑声、铜盆敲击声乱成一团！顾惊澜脸色一变，

再也顾不上我这个“偷猫贼”，低喝一声：“待着别动！回头再找你算账！” 话音未落，

他人已经像离弦的箭一般，朝着浓烟升起的方向疾冲而去！呼——看着他瞬间远去的背影，

我双腿一软，差点直接瘫倒在地。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瞬间席卷全身。

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冰凉一片。顾不上擦脸上的土，

我扶着假山石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好险……真是天不亡我李昭阳！不过……西跨院库房？怎么会突然走水？

这火……来得也太是时候了吧？一丝疑虑飞快地掠过心头，但此刻逃命要紧！

我哪里还敢耽搁，立刻猫着腰，趁着府里一片混乱，沿着来时的偏僻小路，

像只受惊的兔子般，连滚带爬地溜出了将军府后门。直到坐上回宫的马车，

我才敢稍微放松紧绷的神经。锦书看着我灰头土脸、惊魂未定的样子，

吓得脸都白了：“殿下！您这是怎么了？遇到歹人了？”我摆摆手，

有气无力：“别提了……差点被‘雷’劈死……” 想到刚才在假山后看到的那一幕，

想到顾惊澜对着镜子深情呼唤“娘子”的样子，一股强烈的反胃感涌了上来。“回宫！立刻！

马上！本宫要沐浴！要焚香！要去去晦气！” 我咬牙切齿地命令。这个顾惊澜，

已经不是戏精的问题了。他简直是个行走的灾难制造机！靠近他绝对会变得不幸！退婚！

必须退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这瘟神送走！---回到昭阳宫，我泡在撒满花瓣的浴桶里，

温热的水流包裹着身体，才感觉那惊魂一刻带来的寒意稍稍驱散了些。

但顾惊澜那张对着镜子“凄美”自怜的脸，却像魔咒一样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

“娘子……你看这雷劈为夫的姿势够不够凄美……”“呕——” 我猛地捂住嘴，一阵干呕。

锦书吓得赶紧给我拍背顺气：“殿下！您没事吧？是不是在将军府受了风寒？”我摆摆手，

脸色发青：“比风寒可怕一万倍……” 那是精神污染！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

我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西跨院那把火……烧得蹊跷。早不烧晚不烧，

偏偏在我即将暴露的当口？难道……一个大胆的、近乎荒谬的猜测浮上心头。接下来的几天，

我一边暗中派人打听将军府那场火的详情回报说是库房堆积的旧油布自燃，损失不大，

一边不动声色地加强对顾惊澜的“监控”。我倒要看看，这位“雷劈戏”排练者，

在遭遇了“走水”打断后，还会整出什么新活。然而，顾惊澜那边却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他甚至……开始按时上朝了？虽然每次都是站在武将队列的最末尾，蔫头耷脑，

一副睡眠不足、生无可恋的样子，但确实没再告病请假。事态的发展越来越扑朔迷离。

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是彻底放弃抵抗认命了，还是在酝酿着更可怕的“惊喜”？

这疑惑像猫爪子一样挠着我的心。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非常适合搞事的夜晚，

我决定再探将军府！这次，目标明确——他的书房！

我就不信找不到点他“装疯卖傻”、“逃避婚姻”的铁证！依旧是那身小太监行头，

依旧从后花园僻静处翻墙而入感谢赵铁柱提供的精准路线图和大力托举。

将军府内一片寂静，只有巡夜侍卫规律的脚步声偶尔响起。我借着夜色的掩护，

像只灵巧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摸到了书房的后窗下。窗扉紧闭，里面却透出昏黄的烛光。

有戏！我心中一凛，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蘸了点唾沫，

轻轻捅破那层坚韧的窗棂纸这活儿我小时候跟宫里老太监学过，相当熟练。

凑近那个微小的孔洞，向内窥视。书房内的景象，却让我瞬间如遭雷击，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