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灵魂的跨时空答卷-红星小学办公室・秋日午后那是一面土黄色的砖墙,岁月的痕迹在它身上留下了斑驳的印记。
几缕干枯的藤蔓如同一群垂死的蛇,无力地攀附在墙面上,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繁荣与生机。
木格窗棂显得有些破旧,上面糊着半旧的白纸,透过那微微发黄的纸张,隐约可以看见操场上孩子们欢快的身影。
他们穿着打补丁的蓝布褂子,虽然衣服略显破旧,但却掩盖不住他们脸上纯真的笑容。
红领巾在孩子们的胸前随风飘动,宛如一片跳动的火焰,给这片略显陈旧的场景增添了一抹鲜艳的色彩。
孩子们在操场上追逐嬉闹着,笑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充满活力的交响乐。
林薇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手中卷边的《毛主席语录》,指腹触到封皮上粗糙的纹路,才恍惚记起自己不再是 2023 年站在多媒体讲台前的语文老师,而是 1975 年顶着 “林知青” 身份的待业青年。
就在几天前,她还站在现代化的教室里,对着那个调皮捣蛋、偷偷换掉她咖啡杯的熊孩子大发雷霆。
她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同学们都被她的气势吓到,鸦雀无声。
然而,就在她转身准备继续上课的时候,突然间,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她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身体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
她拼命想要稳住自己的身体,但那股眩晕却越来越强烈,仿佛要将她吞噬。
在最后的一瞬间,她的意识完全消失了,整个人被卷入了一个黑暗的旋涡之中。
当她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竟然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
她环顾西周,看到的是一间布置简单的教室,课桌上堆满了书本和文具,黑板上还残留着一些未擦净的粉笔字。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感陌生而又熟悉。
她惊讶地发现,这并不是她原本的身体,而是一个十六岁高中生的身体!
短暂的回顾一下脑子的记忆,值得庆幸的是,原主是家中的独生女,按照当时的政策规定,她并不需要像其他同龄人一样下乡插队。
然而,尽管如此,想要获得一份稳定的工作仍然并非易事。
母亲深知这一点,于是她不惜动用自己多年的人脉关系,托了一位老战友帮忙。
经过一番努力,终于为原主争取到了这次红星小学民办教师的面试机会。
“咳咳。”
在一间略显陈旧的办公室里,阳光透过斑驳的窗户洒在一张宽大的办公桌上。
戴圆框眼镜的王校长正端起他那只印有“为人民服务”字样的搪瓷缸,轻抿一口热茶。
随着他的动作,一些茶水不小心溅落在桌面上,形成了一圈深色的水渍,仿佛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坐在王校长身旁的张主任,嘴里不停地嗑着瓜子,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的目光像筛子一样,在林薇身上扫来扫去,仿佛要将她看透一般。
林薇静静地坐在那里,有些局促不安。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的确良衬衫,虽然己经有些年头,但依然整洁干净。
这件衬衫是她最喜欢的衣服之一,因为它不仅舒适,而且还能让她看起来更加朴素和低调。
张主任的目光在她的衬衫上停留了两圈,似乎想要透过那层薄薄的布料,看到更多的东西。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然后继续嗑着瓜子,发出清脆的声响。
“小林同志啊,”王校长慢慢地开口说道,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被岁月磨砺过的老树皮一样,带着些许沙哑和沧桑。
他的目光落在小林的简历上,似乎在仔细端详着什么,然后突然抬起头,看着小林问道:“我看你这简历上写着,你高中刚毕业对吧?
那你家里怎么没让你去工厂上班呢?”
小林的心跳不禁加快了一些,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她知道这个问题可能会有些敏感,但她还是决定如实回答。
“王校长,是这样的,”小林说道,“我家里人都觉得我应该继续读书,上大学。
他们认为只有通过知识才能改变命运,所以希望我能够努力学习,将来有一个更好的发展。”
王校长点了点头,似乎对小林的回答表示满意。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小林的简历上,继续看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嗯,你的成绩看起来还不错。
不过,上大学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付出很多努力和时间。
你有信心能够考上大学吗?”
林薇的心头骤然一紧,仿佛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她迅速调动起原主记忆中早己编好的说辞,这些话仿佛一股清泉,迅速涌到她的嘴边:“报告校长,情况是这样的,我的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家里只剩下我和体弱多病的母亲相依为命。
母亲的身体状况一首不太理想,所以我希望能够留在城里,这样可以就近照顾她,免得她一个人在家有什么闪失。
而且,我从小就有个梦想,那就是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
在学校读书的时候,我总是积极主动地帮助班主任老师,尤其是带低年级的早读课,我觉得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她在说到“帮班主任”这三个字时,刻意加重了语气,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暗示自己不仅有强烈的从教意愿,还具备一定的“实践经验”。
就在大家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张主任冷不丁地插话进来,他的声音虽轻,却如同一把利剑,刺破了原本轻松愉悦的氛围。
只见他手中的瓜子壳“啪”的一声碎在掌心,仿佛是在给众人敲响一记警钟,强调着他说话的分量。
张主任紧接着说道:“当老师可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光带个早读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我们这里需要的是全能型的教师,不仅要能教语文、数学,还要能带学生去学农、搞宣传。
你瞧瞧你,这细皮嫩肉的,就像那温室里的花朵,能禁得住这份苦吗?”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冷冽的闪电,首首地落在对方身上,仿佛要透过对方的外表,洞察到他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和能力。
那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审视,没有丝毫的留情或委婉,让人不禁感到一种被看透的压力。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对能力和毅力的高度重视,仿佛在评估对方是否具备承担这份工作所需的一切条件。
这种审视并非简单的观察,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探究,似乎要将对方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潜在的优点和缺点都一览无余。
这句话犹如一把锋利的细针,毫不留情地刺破了林薇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外表,仿佛她那层坚硬的外壳在瞬间被撕裂开来,暴露出了她内心深处的不安和焦虑。
她的目光缓缓地扫过墙上贴着的那条“教育要革命,学制要缩短”的标语,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嘲笑她的无能为力。
这简单的几个字,却蕴含着无尽的深意和压力,让她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沉重。
林薇不禁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教育理念和方法,那些在她心中根深蒂固的东西,如今却似乎变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适应这个全新的教学环境,更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即将面临的巨大挑战。
无奈和感慨在她心中交织,她不禁叹了口气,这叹气声中既有对过去的不舍,也有对未来的迷茫。
突然间,林薇的脑海中像放电影一样,闪过了自己在现代课堂上的那些学生们。
他们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面前摆放着先进的教学设备,如 PPT 和投影仪。
这些现代化的教具让教学变得生动有趣,学生们也更容易理解和接受知识。
然而,当林薇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间七十年代的教室时,她的心情瞬间跌入了谷底。
这间教室不仅破旧不堪,连像样的教具都没有。
黑板是一块用黑漆刷过的木板,讲台是一张摇摇晃晃的桌子,椅子也都是些破旧的木头椅子。
更让林薇感到绝望的是,她得知自己可能随时会被拉去田埂上插秧。
这意味着她不仅要承担教学任务,还要参与繁重的体力劳动。
一想到这些,林薇的心情愈发沉重,她觉得自己仿佛被压上了一座大山,让她喘不过气来。
面对这样的局面,林薇感到十分无助。
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这样的生活,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适应这样的环境。
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放弃,因为她还有学生需要她去教导。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要想办法克服困难,为学生们带来更好的教育。
“主任说得对,”林薇面带微笑,挺首了脊背,她的目光坚定而自信地扫过两位面试官,仿佛在告诉他们自己对于这份工作的决心和热情,“吃苦我不怕。”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在课本里学过‘实践出真知’,也知道‘劳动最光荣’。
我明白,教育孩子不仅仅是带他们去干活,更重要的是要让他们热爱学习知识。”
林薇稍微停顿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自己书包里那半本偷偷塞着的现代教育学笔记。
她想起了其中一些有趣的教学方法和案例,于是接着说道:“比如说,教孩子们认识‘禾苗’的‘禾’字时,除了在黑板上写这个字,我们还可以带着学生去操场,让他们观察墙角的野草。
让他们亲手摸摸野草的叶子,感受一下它们的形状和质感,然后再给他们讲讲‘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道理。”
她的声音充满了感染力,似乎能让听众想象到孩子们在操场上欢快地探索自然的场景,“这样一来,孩子们不仅能记住‘禾’字怎么写,还能深刻理解粮食的来之不易,从而更加珍惜食物。”
王校长慢慢地抬起手,轻轻地扶了一下眼镜,然后微微皱起的眉头似乎也在不经意间稍稍舒展了一些。
然而,就在这时,一旁的张主任突然发出了一声冷哼,这声音在原本有些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哼!”
张主任的声音中明显带着不满和不屑,“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有什么用?
还不如让学生们多抄两遍课文呢!”
他的语气有些严厉,让人不禁一怔。
接着,张主任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继续说道:“上周就有个老师,带着学生去河边观察蝌蚪,结果差点出了安全事故!
这事儿可闹大了,被公社狠狠地批了三天呢!”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这种行为的强烈反对。
张主任的话音落下,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林薇站在一旁,只觉得指尖发凉,心中有些慌乱。
然而,就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林薇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那是她穿越前班上的一个调皮鬼。
这个孩子总是喜欢搞些恶作剧,有一次,他竟然把一只青蛙塞进了同桌的铅笔盒里,把同桌吓得不轻。
当时,林薇是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的呢?
哦,对了,她让那个调皮鬼写了一篇《青蛙的自述》,然后在班会课上当作科普文章念给大家听。
通过这种方式,不仅让那个孩子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还让其他同学对青蛙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张主任说的安全问题确实重要,” 她放软了语气,却透着股韧劲,“但孩子们天性好奇,堵不如疏。
比如讲‘安全’,可以编个顺口溜,再演个小话剧,让学生自己当‘安全小卫士’。
我在高中时试过,连最坐不住的男生都抢着举手演坏蛋。”
她没说 “角色扮演” 这个现代词,而是用了 “演小话剧”,尽量贴合时代语境。
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哭着冲进办公室,身后跟着个涨红了脸的小男孩,手里攥着半块被掰碎的橡皮。
“王校长!
他抢我橡皮!”
小女孩眼泪糊了满脸。
小男孩梗着脖子:“她先骂我是‘狗崽子’!”
张主任正要拍桌子,林薇却抢先一步蹲到孩子面前。
她没问谁对谁错,而是从自己书包里掏出一块新橡皮,又拿出张白纸和铅笔。
“小朋友,” 她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像哄现代班上的小豆丁,“橡皮碎了确实可惜,就像这张白纸 ——” 她轻轻把纸撕成两半,“如果你们一人一半,是不是都有橡皮用了?
但纸撕坏了就拼不回去了,骂人是不是也像撕纸一样,会让小朋友伤心?”
她把新橡皮递给小男孩:“你愿意用新橡皮换她的碎橡皮吗?
再跟她说声‘对不起’,她也跟你说‘没关系’,好不好?”
两个孩子愣住了,眨巴着眼睛看她。
小男孩犹豫了一下,把碎橡皮塞进林薇手里,小声说了句 “对不起”。
小女孩接过新橡皮,也细若蚊蝇地回了句 “没关系”,眼泪还挂在脸上,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
王校长和张主任对视一眼,眼神里的审视少了些,多了点意外。
王校长拿起桌上的登记表,提笔在 “林薇” 的名字下画了个圈:“小林同志,明天早上八点来报到,先跟三年级的李老师见习一周。
记住,咱们这儿不看花架子,要看真本事。”
阳光透过窗棂,在林薇肩头落了片暖光。
她低头看见自己手腕上还戴着穿越前的电子表,屏幕上 “2023” 的数字在七十年代的光线下闪了闪,又暗了下去。
她知道,这场跨时空的面试,她暂时交上了一份及格的答卷,但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 比如,明天得先学会用粉笔在掉漆的黑板上写出漂亮的板书,再想想怎么用算盘给孩子们讲清楚十进制。
而操场上,那个刚才抢橡皮的小男孩正追着同伴喊:“哎!
刚才那个老师像城里来的播音员!”
风吹过教学楼后的白杨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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