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汐颜倒在办公桌前的那一刻,键盘上的手指还维持着敲击的姿势。
空调的冷风嗡嗡作响,却驱不散办公室里凝固的闷热。
她的脸贴在冰凉的桌面上,睫毛在苍白的皮肤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像是睡着了。
首到有人惊呼着冲过来摇晃她,才发觉她己经昏迷了,而电脑屏幕还亮着,文档里最后一行字孤零零地悬在那里,没有句点。
救护车的鸣笛声刺破凝滞的热浪,傅汐颜被抬上担架时,手指仍无意识地微微蜷曲,像是还想抓住什么。
医院的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混着暑热,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医生翻着她的眼皮,手电筒的光在瞳孔里晃了晃,然后面无表情地吐出几个字:"过度疲劳,电解质紊乱,先抢救。
"护士推着轮床冲向急诊室,橡胶车轮在瓷砖地上碾出急促的声响。
公司派来的行政人员攥着医保卡,在抢救室外来回踱步,时不时低头看表——她在计算病假工资的扣除公式。
而此刻的病房里,傅汐颜的睫毛在氧气面罩下颤动,朦胧中听见仪器规律的"滴滴"声,像是某种倒计时。
窗外,A城的夕阳正把病房的窗帘染成血色。
空调出风口嗡嗡振动,吹落的缴费单飘到地上,最上面一行写着"预缴费用:5000元"。
(接上文)缴费单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没人去捡。
走廊的灯光惨白,照得人脸色发青。
公司行政划拉着手机屏幕,在员工群里发了条消息:“傅汐颜住院了,项目进度不能耽误,今晚谁加个班?”
病房里,心电监护仪的曲线微弱地起伏着。
傅汐颜的指尖动了动,氧气面罩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又很快被滚烫的呼吸蒸干。
她恍惚听见有人说话——“她家里人来吗?”
“她母亲在外地,正赶过来……不过听说她妈心脏不好,路上别出事才好。”
护士换输液瓶时瞥了眼床头柜,上面只放着一部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是公司HR发来的消息:“病假手续记得补,需要三甲医院诊断证明。”
窗外,A城的夜沉了下来,但热浪依旧翻涌。
住院部楼下的便利店还亮着灯,冰柜里的矿泉水结了一层霜。
有刚下夜班的程序员走进去,要了罐红牛,仰头灌下时,喉结滚动,像在吞咽某种无法言说的疲惫。
而在十二楼的病房里,傅汐颜的睫毛颤了颤。
她梦见自己站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电脑屏幕的光刺得眼睛生疼,文档里的光标不停闪烁,仿佛在等待她写完最后一行永远无法完成的代码。
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原本起伏的绿线变成了一条笔首的红线。
"死亡时间,2023年7月15日,凌晨3点42分。
"医生冷静的声音穿透了病房内压抑的空气。
傅汐颜感觉自己的意识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她看见自己苍白的面容陷在雪白的枕头里,看见母亲林淑珍扑在自己身上痛哭,看见护士们有条不紊地撤除各种管线。
"我死了?
"傅汐颜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她试图伸手去安慰母亲,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母亲的身体。
三十五年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
因为连续熬夜赶项目,她,傅汐颜,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都市白领,就这样猝死在医院病床上?
记忆如走马灯般闪现:上辈子父亲早逝后艰难的家境,拼命努力学习却总是差一点的遗憾,职场上的种种不如意、和同事之间就像陌生人一样的处境,甚至连朋友都没有,还有那些因为忙碌而一再推迟的人生计划..."如果能重来一次..."这个念头刚在意识中形成,傅汐颜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