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骑着角马从森林中穿过,每当我感觉到背后的梅尔文生命在流逝,就赶紧停下用生命树枝的露滴保持他的生命力,不过这么做只是饮鸩止渴。
梅尔文的生命流逝一次比一次快,最后那树枝也彻底枯萎,而我,甚至还没跑出眼前的森林。
空气中有几分沉重,腐败的枝叶在马蹄下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我背着梅尔文拿出己经枯萎的生命树枝,试图能让树枝发生奇迹,可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觉得一定是马背上太颠簸的原因,放走了那匹角马,背着梅尔文前行。
但没过多久,我就摔在了地上,我又拿出那己经枯萎的树枝,但无论我怎么使用,都再没了效果。
梅尔文的身体己经开始冰冷,就连一丝微弱的喘息声都不发出。
他的内衬己经被暗红的血浸透,只剩下生命流逝的衰败。
我捏着那干枯的树枝乞求“别死,真的别死,求你了。”
我的嗓音己经嘶哑,带着哭腔的乞求什么都做不到,我徒劳的用手试图捂住梅尔文再次裂开的伤口,但我连血液流出都感受不到。
绝望的藤蔓绕住我的心脏,越收越紧。
我痛恨自己为何如此无力,为什么我不能像英雄那样最后力挽狂澜?
我从没有像今天一样恨过自己。
而梅尔文的生命力像风中残烛般彻底熄灭了,他的身体开始冰冷,气息也如潮水般褪去。
他死了。
绝望的嘶吼声从寂静的林中传出,我紧紧抱住梅尔文的冰冷的尸体,浑身都在颤抖。
世界都在我眼中崩塌,旋转。
悔恨的感觉像毒蛇撕咬我的理智,我恨那些牧师不救梅尔文,我恨那遗迹中的魔物,我恨这该死的‘夜’。
我也恨无能的自己,恨自己的弱小,恨这玩弄造化的命运。
我开始用沾满梅尔文鲜血的手狠狠捶打自己的头颅,指甲在头上抓出血痕,癫狂的自毁倾向瞬间将我淹没。
我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像个疯子一样抱着同伴冰冷的躯体沉沦。
眼泪己经流尽,眼神里只剩下空洞的绝望,世界也是一片死寂,而就在我彻底坠入黑暗的那一刻…叮铃…叮铃铃…空灵的铃声毫无征兆的穿透了这片死亡。
但我依旧毫无反应,像一具失去意识的尸体。
一个淡漠如冰泉流淌的女声响起,声音毫无情绪波动,却仿佛近在咫尺。
“汝之同伴,命数将近”这冰冷的话仿佛针一样刺入我麻木的神经,我茫然的抬起头,只见一位少女侧坐在一头毛色雪白的山羊背上,不知何时以立于我几步开外。
我好像,见过这头羊。
那少女有一头粉色的微卷长发,在昏暗的光线下流淌着说不出的色泽,精致的面容上是一双似乎在俯瞰众生的异色眼眸。
她身穿一条裁剪的极为合身的白色礼裙。
只是淡漠的扫了一眼梅尔文的尸体,如同看向一块朽木。
随即她轻轻拉了一下羊铃,山羊迈开优雅的步子,似乎要绕过地上两滩肮脏的污泥,仿佛只是路过一片无关紧要的风景。
“等…等等”如同破风箱一般的声音从我喉咙里挤出。
少女淡漠的姿态、宣告死亡冰冷的口吻、以及那熟悉的山羊,都与这片腐朽的森林格格不入,如同黑暗中劈开一道微光,在绝望的死水里炸出漩涡。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的扑爬过去,带起泥浆和腐叶狼狈的冲到山羊前方。
我张开双臂拦住她的去路,然后毫不犹豫的跪倒在冰冷的泥土上,额头砰的一声砸向地面“您…求您…您是不是有办法能救他?
您一定有办法,您能看透他的命运?
是么?
求求您,救他,无论让我付出什么代价。
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朋友。”
我额头紧贴泥地,如同卑微的奴隶在乞求主人的奖赏,身体因为极致的乞求也发出颤抖。
少女拉住了山羊,微微侧头,眼眸俯视着脚下卑微如尘的乞求者。
但却没有丝毫动容,像在观察一只蝼蚁般漠然,她红唇轻启,空灵的声音带着纯粹的疏离感,还有冰冷的嘲讽“蚍蜉之泣,焉能动天?
汝凭何以为,吾当垂怜?”
冷漠的质问如同冰锥刺心,却让我更加确信这是唯一的希望,我抬起头,脸上的泪痕都己沾满污泥,眼神里却燃烧着疯狂的火焰“凭我的一切!
我的生命,我的灵魂,我的自由!
我的未来,我所有的所有,都献给您!
只要您救我的朋友,只要您愿意!
我愿意永生永世做您的奴仆,任您驱使!
求您,求您垂怜!”
我重重的叩首在地,每一次都带着如同献祭般的决绝,鲜血顺着我的额头流下。
少女静静地看着眼前之人卑微到极致的献祭,听着他口中包含一切的誓言。
片刻的沉寂后,她淡漠的声音再次响起:“可”。
她空灵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判,眼眸锁定我“汝既献上一切,吾便收下汝这卑贱之仆。
汝之生命、灵魂、荣辱、未来自此刻起,皆为吾之所有。
汝为吾之利刃,吾之奴仆,侍奉吾之意志,首到永恒终结。
吾名,茜丝娅。”
她说完后微微颔首,如同恩赐。
“汝之名讳?”
我眼中爆发出绝处逢生的狂喜,声音因激动和卑微而颤抖,“奴仆之名,微不足道。
您的恩赐,就是我的名讳!
请您…赐予奴仆新生之名。”
我将头埋的更低,姿态无比恭顺。
茜丝娅对这回答似乎还算满意,她轻盈无声地从山羊背上落下,她竟赤足点在腐败的落叶上,但却不染纤尘。
走到我面前,目光落在我腰间风语剑上,白皙的手掌握住了剑柄。
锵!
剑锋出鞘,茜丝娅单手握住剑柄,姿态庄严肃穆,随后将冰冷的剑身平稳的搭在我低垂的右肩上,冰冷的感觉如同刻下命运的烙印。
“契约,立!”
茜丝娅的声音如同神谕。
“于此,赐汝名为,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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